你是我的
你是我的
车内流淌着舒缓的音乐,空调送出习习凉风。簪冰春靠在车窗边,无意间翻看着手机上的日历,指尖忽然顿住,目光凝在某个被悄悄标记的日期上。她猛地坐直身体,转向驾驶座上的法斯文,眼睛微微睁大,声音里带着一丝猝不及防的懊恼和歉意:“……斯文!今天……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我完全忘记了!”
法斯文正专注地看着前方路况,闻言只是侧过头极快地瞥了她一眼,嘴角牵起一个极其浅淡却真实的弧度,语气轻松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嗯。没事。”
“可是……”簪冰春的眉头蹙紧了,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手机,“是你的成人礼啊。乔什文他们是不是给你安排了……”
“推了。”法斯文打断她,声音平静无波,仿佛推掉的只是一杯无关紧要的咖啡约,“吵。”
车子遇到红灯停下。他转过头,彻底看向她。车窗外的霓虹灯光流泻进来,在他深邃的眼底投下细碎的光影。他看着她写满愧疚的脸,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认真和笃定:“和你过,”他顿了顿,补充道,“还有这两个小麻烦,”目光扫过后座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的孩子,“我最开心。”
绿灯亮起。他转回头继续开车,侧脸线条在明明灭灭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
簪冰春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她忽然指着前方一个还亮着灯的烘焙坊:“靠边停一下!”
法斯文依言缓缓将车停在路边。簪冰春解开安全带,快速下车跑进了那家店。没过多久,她提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出来,盒子上系着简单的丝带。
重新上车,她把盒子小心地放在腿上。法斯文看了一眼,没问什么,只是眼底那点微光似乎更亮了些。
回到家,两个小姑娘被动静弄醒,揉着眼睛被带进屋。簪冰春将那个盒子放在客厅茶几上,打开,里面是一个不算很大但很精致的奶油蛋糕,上面简单用巧克力酱写着“斯文生日快乐”。
她找出家里仅有的几根彩色小蜡烛,仔细地插在蛋糕上,然后一根根点燃。暖黄的小火苗跳跃起来,映亮了一小片空间。
“快来快来!”簪冰春拉着两个还有些懵懂的小姑娘围到茶几前,又对法斯文招手,“寿星,过来许愿!”
法斯文走过去,被她按着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赵静和赵薇也学着他的样子,一左一右趴在地毯边缘,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蛋糕和蜡烛。
“快许愿!吹蜡烛!”簪冰春催促着,脸上带着温暖的笑意。
法斯文看着那跳动的微弱火苗,又擡眼看了看围在身边的三人——簪冰春期待的脸,两个小女孩好奇的目光。他配合地闭上眼睛,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过了几秒,他睁开眼,俯身,一口气吹灭了所有蜡烛。
“哇!生日快乐!”簪冰春和两个小孩一起拍手欢呼,虽然并不整齐,却充满了纯粹的快乐。
灯光被重新打开。簪冰春拿起塑料刀:“我来切!”
她小心地分着蛋糕,先给两个小姑娘一人一大块,又切下一块奶油最多、带着最大那块巧克力牌子的,递给法斯文。
法斯文接过盘子,却没立刻吃,只是看着她鼻尖上不小心蹭到的一点奶油,伸出手指,极其自然地帮她擦掉。指尖温热,掠过她的皮肤。
簪冰春脸一热,低头继续切自己的那块。
赵薇吃得满嘴都是奶油,像只小花猫,含糊不清地说:“哥哥,生日快乐!”赵静比较斯文,小口吃着,也小声说:“哥哥,生日快乐。”
法斯文挖了一勺蛋糕送进嘴里,甜腻的奶油和松软的蛋糕胚在他口中化开。他其实并不嗜甜,但此刻却觉得味道不错。他咽下那口蛋糕,看着簪冰春也吃得眼睛弯弯,才开口,声音在甜腻的空气里显得有些低哑:“谢谢。”
不知道是在谢蛋糕,还是在谢这份略显仓促却足够用心的陪伴,亦或是,谢她这个人出现在他的生命里,让这个原本寻常甚至被他刻意忽略的日子,变得有了温度。
没有盛大的派对,没有昂贵的礼物,没有虚与委蛇的应酬。只有一个小小的蛋糕,两根凑合的蜡烛,三个陪在身边吵吵嚷嚷的人。但这或许是他过往十八年里,过得最像“生日”的一个生日。
暑假悄然生息过去了,簪冰春法斯文和随权踏上了留学的旅程。
c洲机场的风像一群无形的暴徒,嚎叫着冲撞着玻璃幕墙,试图撕碎一切初来者的体温。刚踏上这片陌生土地,呼吸道里还残留着航班干燥空气的余味,簪冰春裹紧了外套,发丝被从缝隙里钻进来的风吹得狂舞。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像一颗不甘寂寞的心脏。她费力地掏出来,屏幕上来电显示闪烁着“姵姐”二字。法斯文正站在几步之外和随权查看行李转运信息,侧脸被机场惨白的灯光照得有些冷硬。
她缩着脖子接起电话,声音瞬间被风吹得七零八落:“喂,姵姐?”
电话那头传来姵姐语速极快、带着点焦灼的声音,几乎要刺破听筒:“冰春!你在哪儿呢?怎么声儿这么乱?”
一辆亮着“空车”标志的出租车恰好滑到面前,法斯文拉开车门,示意她先上。簪冰春弯腰钻了进去,隔绝了外面鬼哭狼嚎的风声,世界瞬间安静不少。她喘了口气,对着手机说:“我刚到c洲。法斯文让我陪他过来留学。怎么了姵姐?”
车厢里弥漫着淡淡的皮革清洁剂和陌生香氛的味道。司机透过后视镜无声地询问目的地,法斯文用流利的当地语言报出一个地址。
姵姐的声音清晰起来,却依旧带着那种职业性的、不容喘息的紧迫感:“行吧行吧,知道了。跟你说个正事,王导那部大制作,女主角,我给你争取到了!大概下次暑假开拍,你这段时间给我稳住了,别出岔子,听见没?”
出租车缓缓启动,窗外的机场景象开始向后移动。簪冰春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座椅边缘的缝线,“嗯”了一声。
“还有!”姵姐加重了语气,像是要透过电波抓住她的肩膀摇晃,“不要忘记维持人气!你现在可是上升关键期,多少人盯着呢!有空多上微博跟粉丝互动互动,发点照片,录点日常vlog!那些粉丝就吃这套,就乐意看你和法斯文……”姵姐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微妙,“……咳,反正就是那种,你懂的,偶尔撒点糖,热度自然就来了。”
簪冰春的目光投向窗外。异国的街道、招牌、行人的面孔飞速掠过,光怪陆离,却又透着一种冰冷的疏离感。她听着姵姐的叮嘱,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又“嗯”了一声,声音有些淡:“知道了知道了。”
“光知道不行,要去做!”姵姐不放心地又强调了一遍,“行了,你先安顿,有事随时联系我。记住我的话!”
“好。”簪冰春应道。
电话挂断。她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握在微凉的掌心里,屏幕暗下去,映出她自己有些疲惫的倒影和窗外流动的陌生光影。
车内一时只剩下引擎的低鸣和电台里听不懂的异国音乐。法斯文的手臂从旁边伸过来,温热的手指包裹住她抠着座椅的手,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意味,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然后完全握进自己掌心。他的拇指在她手背上无意识地摩挲着,目光却依旧看着前方不断延伸的、未知的道路。
他没有问是谁,也没有问什么事,仿佛刚才那通电话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缕杂音。
c洲顶尖私立大学的某个周末夜晚,地下私人俱乐部深处。空气被昂贵的雪茄烟雾、烈酒醇香和一种更原始的、金钱与权力豢养出的骄纵气息填满。重低音音乐像一头被囚禁的野兽,在胸腔里沉闷地撞击。
法斯文陷在最中央那张巨大的猩红色丝绒沙发里,一条手臂随意搭在沙发背上,指尖夹着的威士忌杯里,琥珀色的液体只剩一半。他没穿外套,黑色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解开着,露出清晰的锁骨线条,眼神半眯着,扫过舞池里扭动的身影,像一头慵懒打量猎物的豹,漫不经心,却自带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随权正和旁边一个金发碧眼的模特玩骰子,输一次脱一件衣服,那模特已经笑得花枝乱颤,衣衫不整。随权自己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领带松垮地挂着,脸上是那种玩世不恭的、带着醉意的兴奋,要是让塞梨知道,指定少不了一顿打。
乔什文坐在稍远一点的单人沙发上,同样端着酒杯,但坐姿更挺,眼神也更清醒些,像是一个冷静的旁观者,偶尔和身边一个试图搭讪的家族生意伙伴碰一下杯,浅抿一口。
一个不知哪个小家族出来的公子哥,大概是喝高了,端着酒杯摇摇晃晃地凑到法斯文这边,大着舌头,试图套近乎:“法少……久仰……听说您前段时间把南港那几条线……嗬,真是这个!”他竖起大拇指,身体歪斜着几乎要倒过来。
法斯文眼皮都没擡一下,仿佛眼前只是一团嘈杂的空气。他微微侧头,对旁边候着的侍者极轻地擡了下指尖。侍者立刻上前,面无表情地拦住了那个几乎要扑到法斯文身上的人,声音礼貌却冰冷:“先生,您喝多了,需要休息一下吗?”
那公子哥被架开,脸上有些挂不住,嘴里嘟囔着什么。
随权那边爆发出一阵大笑,他赢了,指着那个模特:“输了。”模特娇笑着,作势要解内衣扣子“别脱了,没意思。”
就在这时,俱乐部的经理快步走过来,微微躬身,在法斯文耳边低语了几句,神色有些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