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 - 冰花2 - 景遇繁栀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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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辈子

这辈子

簪冰春洗完澡,掀开被子,爬上床。水汽未散的微凉身体陷进柔软床铺。簪冰春闭上眼。法斯文侧躺过来,手臂撑着头,目光沉沉地锁着她安静的侧脸。黑暗中,他的声音很低,像怕惊扰了什么:“冰春……那些年……你好吗?”

簪冰春眼睫猛地一颤,没有睁眼。嘴角却极其缓慢地、艰难地向上扯动,形成一个无比苦涩的弧度。她摇头,发丝在枕上摩擦出细微声响,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无法掩饰的破碎:“我不好,法斯文……”她重复,像确认一个残酷的事实,“我不好。”

法斯文的心脏像被这句话狠狠攥住、揉碎!他没有任何犹豫,手臂猛地探出,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将她整个身体强行揽进自己滚烫的怀里!紧紧箍住!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填补那些缺失的年岁。

簪冰春的脸被迫贴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膛,听着那急促的心跳。压抑许久的恐惧和质问终于冲破喉咙,带着尖锐的痛楚:“你为什么要替我挡枪?!”她的声音陡然拔高,身体在他怀里绷紧、发抖,“你死掉了……我怎么办?!你告诉我……我怎么办啊?!”泪水瞬间失控,滚烫地浸透他胸前的睡衣。

法斯文的下颌线绷得像岩石。他低下头,滚烫的唇带着无尽的疼惜和沉重,用力印在她冰凉的额头上。那吻像烙印,带着灼热的承诺和痛楚:“我爱你,冰春……”他的声音沙哑低沉,每个字都像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带着血淋淋的真诚,“很爱很爱……我不想看见你死……一眼都不想……”

“那就让我去死!”簪冰春猛地在他怀里擡起头,泪水模糊的眼里是绝望的疯狂和报复般的嘶喊,“让你痛苦!让你也尝尝那种……活着不如死掉的滋味!”她像受伤的幼兽,发出最尖锐的悲鸣。

法斯文的身体瞬间僵住!箍着她的手臂像铁箍般收紧,勒得她几乎窒息。那双总是锐利或含笑的眼眸深处,翻涌起巨大的、无措的痛苦漩涡——让她死?他做不到!让她继续承受这种生不如死的痛苦?他更做不到!这个无解的死结像毒蛇缠绕住心脏,绞得他无法呼吸。喉咙像被滚烫的铅块堵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死寂在黑暗中蔓延,只有簪冰春压抑不住的抽泣和他沉重如擂鼓的心跳。

几秒漫长的沉默后,法斯文猛地将脸埋进她带着湿气的发顶,声音闷闷地、带着一种近乎逃避的疲惫和脆弱,强行截断了这令人窒息的话题:“我们睡觉吧……”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力气才挤出下一句,声音模糊不清,“好困……”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簪冰春的身体在他怀里僵硬了片刻。她没有再说话,只是猛地用力,挣脱了他一部分的禁锢,决绝地背过身去。冰冷的脊背对着他。

法斯文的手臂立刻追了上去,像藤蔓般重新缠绕住她的腰肢,将她冰冷的后背紧紧贴回自己滚烫的胸膛。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手臂收拢,用身体的温度和力量,无言地宣告着绝不放手。黑暗中,只有两人紊乱的呼吸和簪冰春身体无法抑制的、细微的颤抖。

后半夜。法斯文动作极轻地掀开被子下床。随意抓起一件外套套上。没看床上背对着他、呼吸不稳的身影,径直出门。

引擎低沉轰鸣划破寂静。车子停在陌生公寓楼下。法斯文甩上车门,身体重重靠上冰冷车身。指尖“啪”地一声点燃打火机,橘色火苗跳跃,映亮他紧绷的下颌。他深吸一口点燃的烟,辛辣气息直冲肺腑。擡头,目光精准锁定楼上某个亮着灯的窗口。烟雾缭绕中,眼神晦暗不明。

没等太久。单元门开。裴夜穿着单薄睡衣,踩着拖鞋冲出来。脸上泪痕未干,在昏暗灯光下清晰反光,眼眶红肿。她停在几步外,看着他,沉默。

法斯文吐出烟圈,视线扫过她狼狈的脸,心底翻腾起一丝难以言喻的、近乎烦躁的“不平衡”。他先开口,声音在夜风里有些冷硬:“裴夜,别跟别人一样……欺负自己。”

这句话像戳破伪装。裴夜的眼泪瞬间决堤,汹涌滚落。她用力吸着鼻子,却止不住抽噎,声音破碎颤抖:“斯文……你爱我吗?”

法斯文夹烟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沉默几秒,直视她泪眼,清晰摇头:“从未。”语气毫无波澜。他顿了顿,补充道,每个字都像淬火的铁钉砸下:“而且,我做不到同时爱上两个人。”他再次停顿,仿佛在确认一个不容置疑的真理,声音更沉,“我爱她。”

裴夜的哭声陡然放大,带着绝望的控诉:“你不爱我……为什么和我在一起?!”

法斯文再次摇头,动作带着一丝疲惫的不耐烦。他无法解释前世因果。

裴夜猛地擡起头,泪水糊了满脸,声音尖锐:“那我呢?!我算什么?!”

法斯文喉结滚动。他烦躁地将吸了一半的烟狠狠摁熄在脚下冰冷的地面上,火星瞬间湮灭。声音低沉,带着终结的意味:“裴夜,生活愉快。”这是告别,也是驱逐。

裴夜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声音带着卑微的乞求:“斯文……你能……再抱抱我吗?就一下……”

法斯文眼神骤然冷硬,没有丝毫犹豫,再次摇头,斩钉截铁:“不能。”他站直身体,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和责任感:“我为她放下一切名和利,”他盯着裴夜,像是在宣示,也像是在提醒自己,“自然也能为她收心。”他顿了顿,声音更沉,“我答应过她,不和其他异性过于亲密。”这是底线。

裴夜看着他毫无转圜余地的眼神,最后的希望破灭。她擡手,用力擦掉脸上的泪水,声音带着绝望的嘶哑和最后的宣告:“斯文……我爱你。”她看着他,像在看一块捂不热的石头,“你把喜欢和爱……分得太清楚了……”

法斯文拉开车门的手顿住。他背对着她,沉默了几秒。夜风灌进车内。最终,他侧过头,没有看她,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遥远的、尘埃落定的坦诚:“嗯。曾经……喜欢过你,”他喉结滚动一下,声音更低,几不可闻,“也……悄悄爱上过你。”承认的是过去式,更是彻底的告别。

话音未落,他不再停留,弯腰钻进驾驶座。“砰!”车门关上,隔绝内外。

引擎启动。车子毫不犹豫地驶离,尾灯迅速消失在夜色尽头。

裴夜僵在原地,看着那消失的红点,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她猛地擡手捂住脸,压抑的、崩溃的痛哭声终于冲破喉咙,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凄厉。

车内。法斯文紧握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车窗紧闭,隔绝了外面的哭声,却隔绝不了内心的狂风暴雨。簪冰春苍白脆弱的脸、她眼中深不见底的恐惧、裴夜绝望的泪眼、那句“悄悄爱上过你”带来的复杂刺痛……所有情绪像沸腾的岩浆在胸腔里冲撞!烦躁!不安!像毒藤缠绕心脏,越收越紧。

他爱簪冰春,刻骨铭心,毋庸置疑。

但这爱带来的责任、前世今生的沉重、此刻对另一个女人造成的伤害……都像巨石压顶。

他猛地一脚踩下刹车,车子在空旷路边戛然而止。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胸膛剧烈起伏。摸出烟盒,手指微颤地又抽出一根。打火机“咔哒”点燃。他深深吸了一口,辛辣的烟雾呛入肺腑,试图用这灼烧感压下心头翻江倒海的混乱和无处发泄的沉重。黑暗中,只有烟头猩红的光点,和他压抑沉重的呼吸。

门锁轻响。法斯文推门而入。客厅昏暗的光线下,簪冰春的身影蜷在沙发里。他脚步顿住:“怎么起来了?”

簪冰春的声音带着清醒的微哑:“我睡不着。”

法斯文走近,声音放柔:“我抱着你睡。”他伸出手。

簪冰春擡起头,目光穿透昏暗,直直看进他眼底:“你去哪了?”声音平静,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法斯文没有回避她的视线,动作自然地握住她微凉的手,将她从沙发里拉起,顺势揽进自己怀里。他手臂环住她,下巴搁在她发顶,声音低沉坦诚:“去见了一个人,”他顿了顿,清晰地吐出两个字,“告个别。”没有多余解释。

簪冰春的脸颊贴着他胸膛,感受到衣料下微凉的夜气和隐约的烟草味。她没有追问,只从喉咙里发出一个极轻的:“嗯。”身体却在他怀里放松了些许。

法斯文抱着她,感受她难得的顺从,试探地问:“你不生气了吗?”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

簪冰春的声音闷在他胸前,异常平静:“我不生气。”

法斯文身体微僵,随即低低地笑了出来,胸腔震动:“冰春,”他收紧手臂,语气带着点无奈和纵容,“你这样……我反而不习惯了。”

簪冰春在他怀里动了动,擡起头,目光清亮,像在陈述一个事实:“她很漂亮,很好。”

法斯文立刻迎上她的目光,眼神专注而笃定,斩断所有可能:“我们过去了。”每个字都清晰有力。

簪冰春看着他深邃的眼眸,几秒后,再次轻轻应了一声:“嗯。”像尘埃落定。

法斯文心头一松,眼底漾开温柔。他低头,温热的唇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珍重的吻。然后手臂穿过她膝弯,稍一用力,将她稳稳打横抱起。

他抱着她,步履沉稳地走上楼梯。推开卧室门,走到床边。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回尚有余温的被褥里。他俯身,拉好被子,声音带着哄慰的沙哑:“我们睡觉吧。”

簪冰春看着他,眼神里复杂的情绪沉淀下来,只剩下平静的依赖。她点点头:“好。”

法斯文绕到另一边,掀开被子躺进去。他刚躺下,簪冰春的身体便主动靠了过来,像寻求温暖的小动物,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腰,脸埋进他肩窝。

法斯文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收紧手臂,将她更紧地拥入怀中,形成一个绝对保护与占有的姿态。他的手掌轻轻抚过她后背,传递着无声的承诺和安抚。两人紧密相拥,在寂静的夜里,只余下彼此交缠的呼吸和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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