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兰德” - 冰花2 - 景遇繁栀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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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堕落兰德”

“堕落兰德”

八月的午后,阳光毒辣,将法家那座隐匿在重重绿荫后的庄园炙烤得有些恍惚。黑色的宾利慕尚碾过被晒得微微发软的柏油私人车道,无声地滑停在主宅那扇沉重的、雕花繁复的乌木大门前。

车内冷气开得足,与车外的滚滚热浪形成两个世界。法斯文阖着眼靠在宽大的后座里,似乎有些倦怠,手指无意识地撚着眉心。车窗外的日光透过深色车膜过滤,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陈雯坐在副驾,心跳比引擎的嗡鸣声更清晰。她能闻到他身上极淡的雪茄余味和冷冽的木质香,这气息让她有些微醺般的紧张。她悄悄从后视镜里窥视他,那份因上次宴会上逾矩而带来的恐惧尚未完全消散,却又被一种更隐秘、更不受控制的情愫丝丝缕缕地缠绕取代。

车停稳了。司机无声地下车,恭敬地拉开后座车门。

法斯文睁开眼,那双桃花眼里没有丝毫刚醒的朦胧,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清醒。他没有立刻下车,目光掠过车窗外被阳光照得白晃晃的庭院,忽然擡手,指尖随意地朝陈雯的方向点了一下,声音带着一丝处理完公务后的懒倦,却依旧是命令的口吻:

“去,喊簪小姐出来,跟我们去吃饭。”

陈雯的心猛地一跳,像是被那指尖点中了xue道。

簪小姐。

这个称呼她听过很多次。从法总偶尔接起的、语气会瞬间变得难以形容的电话里,从林助理谨慎的汇报中,从公司里那些模糊的、不敢深究的传闻里。她知道那是一位住在法总庄园里的、对他而言极其重要的小姐。

但具体是什么关系?妹妹?亲戚?还是……?

她不敢问,只能凭借那些零碎的细节拼凑:法总会因为她一个电话提前结束会议;会让人搜罗各种稀奇古怪的吃食送回来;会在她来公司时,让整层楼的气氛都变得微妙而谨慎。

“嗯?”法斯文见她没立刻反应,鼻腔里发出一声微扬的疑问,目光扫了过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

“是!法总!”陈雯猛地回过神,几乎是弹开车门下了车。高跟鞋踩在滚烫的地面上,发出一声轻微的黏腻声响。热浪瞬间包裹了她,却压不住脸上陡然升起的燥热。

她小跑着踏上台阶,站在那扇巨大的乌木门前,深吸了一口气,才擡手按下门铃。心跳声在寂静的午后格外聒噪。

门很快被一位穿着整洁制服、面容和善的保姆打开。

“您好,”陈雯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专业平静,“法总在车上,让我来请簪小姐出去用餐。”

保姆显然习以为常,笑着侧身让她进来:“春春啊,春春在三楼呢。我带你过去吧。”

春春。

如此亲昵的、家常的称呼,从保姆口中自然流出,让陈雯的心又是微微一滞。她点了点头,跟着保姆走进门厅。

巨大的水晶吊灯从挑高的穹顶垂下,即使未点亮,也折射着从窗外漫入的阳光,洒下零星的光斑。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冷冽的清香,和法斯文身上的味道同源,却又更柔和一些。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倒映出她有些拘谨的身影,踩在上面几乎听不到脚步声。一切都极尽奢华,却静得让人不由自主地放轻呼吸。

旋转楼梯铺着厚厚的地毯,吸收了所有足音。三楼走廊深邃,两侧挂着一些看不懂的抽象画。保姆在一扇虚掩着的房门前停下。

“就这儿。”保姆轻声说着,推开了门。

房间很大,光线极好。

一整面墙的落地窗外是延伸出去的露台,能看到远处起伏的绿色山峦和庄园内碧蓝的泳池一角。微风拂动着轻薄的纱帘,阳光被过滤得温柔而澄净。

房间的布置精致得不像话,处处透着被极度娇养呵护的痕迹。柔软的地毯,散落的昂贵玩偶,琳琅满目的梳妆台,衣帽间里隐约可见的华服轮廓……

而房间的主人,就坐在那张精致的梳妆台前。

簪冰春穿着一件丝质的吊带裙,露出纤细白皙的肩颈和手臂。她正微微倾身,对着镜子,专注地涂着口红。听到门开的声响,她动作未停,只是透过镜子的反射,看向了门口。

她的目光清澈,带着一点被打扰的询问,落在了陈雯身上。

陈雯呼吸一窒。

她见过这位簪小姐,在公司楼下惊鸿一瞥,那时只觉得美丽夺目。但此刻,在这个属于她的绝对私密的空间里,这种美具有了某种更具冲击力的实体。

那不是一种具有攻击性的、带有距离感的美,而是一种被精心滋养出来的、带着慵懒和纯粹的美。皮肤白皙通透,像是上好的暖玉,眼神干净,唇瓣因为刚涂上的口红而显得饱满水润,泛着诱人的光泽。她像是温室里最娇贵的那朵玫瑰,被保护得极好,不染尘埃。

只是一个眼神,一个侧影,陈雯就莫名地感到了一种自惭形秽。仿佛自己从外面带来的暑热和尘嚣,都玷污了这片洁净无瑕的领域。

簪冰春看清是她,似乎微微怔了一下,随即放下了口红。她转过身来,正面朝向陈雯,唇角弯起一个很浅的、礼貌的弧度。

“走吧。”她轻声说,声音柔和,带着一种天然的软糯,并不盛气凌人,却莫名地让陈雯不敢直视。

她甚至没有问是谁让她来的,要去哪里,仿佛这一切都理所当然。

陈雯像是被那声音惊醒,猛地低下头,不敢再看梳妆台上那些琳琅满目的化妆品和首饰,也不敢再看眼前这个美得让她心慌意乱的女孩,只是盯着自己鞋尖前那一小块昂贵的地毯,讷讷地应了一声:

“……嗯。”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她垂着眼,听着簪冰春站起身时衣裙摩擦的细微声响,闻到一股极清甜的、与她身上冷冽木质香截然不同的白花香调掠过鼻尖。

然后,那双穿着精致软底拖鞋的脚,从她低垂的视线里轻盈地走过,走向门口。

陈雯僵在原地片刻,才像被解除了定身咒般,慌忙转身,跟在那片柔软的裙摆和那阵清甜的香风之后。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撞击着肋骨,发出擂鼓般的声响。

这一刻,什么法总的另眼相看,什么特殊对待,什么隐秘的奢望……在那个房间的光晕里,在那个女孩纯粹的美貌和那种被无声宣告的、绝对占有般的呵护氛围前,显得如此可笑,如此不堪一击。

她好像有些喜欢法斯文了。

但这个刚刚窥见的、属于他的绝对禁区,让她那点刚刚萌芽的、僭越的心思,瞬间被照得雪亮,无所遁形,且荒谬至极。

黑色的宾利无声地汇入车流,像一尾沉稳的鱼滑入深水。车内是与外界隔绝的、恒温的静谧,只有空调系统发出极细微的嘶嘶声,以及引擎平稳的低鸣。

陈雯坐在副驾驶座,身体绷得笔直,像一尊被无形绳索固定住的木偶。她的目光不敢乱瞟,只能僵硬地落在前方车辆的车牌上,但所有的感官,却不受控制地、贪婪地捕捉着后座传来的一切动静。

法斯文先开的口。

他似乎完全放松下来,身体深陷在柔软的真皮座椅里,手臂随意地搭在两人之间的扶手上,离簪冰春的裙摆只有寸许距离。他侧着头,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像是随口提起,声音里带着一种工作之外才有的松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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