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路遇锦衣卫
杨洋一口气跑出有五六里,方才慢了下来,骑着马缓步而行。如今时令按阳历来算,差不多是十二月下旬,已经数了九,天气异常的寒冷。杨洋只觉北风吹来,身上特别冷,低头看去,才发现自己出来时,太过匆忙,忘记穿棉大衣了,偏偏沿路又没有个卖衣服的店铺,路上行人也没几个,只得咬了咬牙,抱紧身体疙疙缩缩地往前走,又走了数里,实在难以抵御严寒,看着前面不远处有个客店,便下了马,把马拴在木桩上,迈步走了进去。
进了店门,屋里生着一盆炭火,门口挂着棉门帘,屋内倒也暖和,有十几个客人,围成三四桌,正坐着吃早饭,杨洋打量了一下,便走到柜台前,问道:“掌柜的,有棉大衣卖吗?”
掌柜的看了他一眼,见他穿着单薄,知他实在受不了严寒,所以才有此念。便笑道:“我们客店是南来北往行人住店的地方,不卖棉大衣什么的。不过客官你想要买一件的话,我的棉大衣倒是可以卖给你。”说着走进身后的一间屋里,片时取出一件半新的棉大衣,递与杨洋。
杨洋接过看了,虽然有些旧了,便捏了捏,里面的棉花很厚实,穿在身上应该很暖和,于是便爽快的说道:“好!掌柜的,这棉大衣我买了。”当下与掌柜的商定了价钱,将棉大衣买了下来。
杨洋赶紧把棉大衣穿在身上,迈步刚要走,就听围坐在自己旁边桌上的一位客人长叹了一声,说道:“你说咱们万指挥使是不是弄错了,万贵妃权倾朝野,后宫数她最大,她还能让皇帝的一个妃子从她手心里逃掉?如今二十年过去了,却又巴巴的让咱们来寻找?这山西这么大,人海茫茫的,又到哪里去寻找?”
另一个三十来岁的人回应道:“可不是,当官的不过是动动嘴皮子,当兵的可得跑断腿,这多少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现在又提出来,还说是皇帝亲自下的令,我觉得这是万指挥使故意做样子给皇上看的,找着了那位皇子,又有什么好,还不是给万贵妃添堵。”
旁边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面相沉稳,双目之中闪烁着狠戾的神色,一看就是一个极厉害的人物,向二人斥道:“闭嘴!万指挥使让咱们尽心找,咱们就得尽心找,总不会有错的。万指挥使在我临出发时,亲自许我白银万两,只要找着了,咱们就发财了。”
那个三十岁的人面露惊喜之色,忙道:“真得吗,李千户?哪咱们可有线索?”
李千户笑了笑,自怀中取出一副画像来,展开放在桌上,三人立刻聚头来看,李千户得意地说道:“万指挥使在我离京前,给了我一副那妃子的画像,只要按着画像和年纪大小寻找,应该不会有错的。”杨洋也心下好奇,不禁探过头去,拿眼睛瞟了一眼画像,只见画像上果然画着一位俏丽的少女,只是身上穿着的却是一身布衣,那少女面容与闫氏竟有五六分的相似,不觉惊讶地‘咦’了一声。
李千户听见,抬起头来拿眼睛狠狠地盯着他,问道:“你见这个女人?”
杨洋见那李千户面相凶恶,神色严厉,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哪敢轻易答应,万一要是惹出什么事来,岂不是给自己招来了祸端,忙推托道:“我那里认得,只是觉得这副画,画得太传神罢了,大哥能作出这副画来,一定是一位丹青高手!在下自幼便喜欢画,可是一向只画些花鸟鱼虫什么的,却从来没有画过人像的,还请大哥教我。”说罢斯斯文文向李千户做了一个揖。
李千户目露凶光,自牙缝里一字一句的迸出几个粗鲁的字眼,“给我滚,臭酸儒!”
杨洋忙转身就走,出门来,爬上马一直向太原城行去。在路上,脑中暗自思忖在客店里遇到的几个人,这个叫李千户的是什么人?既称千户,那一定是军职,还有听他们人说什么万指挥使,又是谁?他们还提到了什么皇上,难道他们是锦衣卫?锦衣卫三个字在杨洋脑海中一闪,杨洋便已豁然开朗,这三人必是京城里来的锦衣卫无疑了,他们此番前来的目的是寻找皇帝的妃子和皇子,奇怪的是那个少妇长得竟与闫氏有些相像,但闫氏怎能是皇帝的女人,那也太可笑了,这天下相像的女子多了去了,况且古代的画像水平也不高,那能像后世的照片那么逼真,自己肯定是多心了。今日平白让那个李千户骂了一通,破坏了大好心情,但管他的,别给自己惹麻烦就好,如今自己论出身,已经步入士大夫阶层,论钱财车载斗量,数不胜数,大好日子还在后头呢,想那些烦心事干吗?还是安安心心做自己的土豪吧!想到这里,在马上狠狠加了几鞭,一路纵马飞奔,不一时便到了太原城。
杨洋进了城内,先到邮局总部和李三通就邮局和供销社向全国扩展的事务进行了商讨,做了具体安排,接着又马不停蹄赶往了钢铁厂。自己已经好多天没有到钢铁厂了,肯定积攒下了不少的公务,只怕到时候马福财这个老家伙定要埋怨自己不负责任的,想到那个成天忙的脚不沾地的马老头,杨洋不由得便是一笑。
进了钢铁厂大门,杨洋下了马,一抬头便看见在院内停着一辆豪华的大马车,那不是晋王爷的马车吗?他怎么又来了?这位晋王爷自从钢铁厂开工建设以来,十分的上心,经常动不动就来转转,他一来,便吓得工匠们不敢动弹,还得给他磕头请安的,严重影响工程进展,后来,杨洋婉转地向晋王爷表达了他给工程进度拖的后腿,这位晋王爷方才收敛了些,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经常要来转转,比山西其它几位高官来的格外勤快些。
杨洋不愿一位大爷成天在自己上面指手划脚的,影响自己指挥,所以对晋王爷来钢铁厂一事,一直持反对意见,可是人家要来也没有办法,谁叫人家既是股东,又地位高崇呢。只得压下心头的不快,去见这位大爷。
不多时,便在轧钢厂遇到了晋王爷,只见他正专注地站在一群铁匠后面,看着铁匠们打制铠甲甲片,马福财点头哈腰在旁边陪着。
杨洋抢上前去,笑道:“晋王爷,您怎么又来了,这等下贱人家呆的地方,怎敢劳乏您的贵体?还是快到我的办公室里坐着去,我已经叫人泡好了上好的茶,咱们一边坐着喝,一边商讨事情,待会账房算出这几天账目来,再请您过过目。”
晋王爷听闻杨洋说出这番话后,忽然寒下了一张脸,责问道:“杨小官人,这工匠呆的地方,我怎么就呆不得?我的太祖爷爷不也是一个佃农出身么?况且我看看工匠们打制铁器,又有什么错了?还有你那个技术中心,为什么不让我进?”说话间,面色很不好看。
靠!这位晋王爷火气挺大的吗?生气了?杨洋见他生了气,自知惹不起,忙陪笑道:“谁说不让您进了?不过在那种地方,必须遵守规矩,不然会有性命之忧的,我也是为王爷的安全着想。”
晋王爷听说有性命之忧,脸色微微一变,他曾听在湘云煤矿上班的太监说过,那里有个煤矿技术中心,也是严禁闲杂人等进入的。他们在上岗培训时由人引着进去过,里面的有一名儒生,给他们做了瓦斯爆炸试验,轰的一声巨响,当场把那名太监吓得跪在了地上。前不久还听说,技术中心发生了爆炸,炸伤了两名工匠,估计里面是有些危险,还是自已性命要紧,不去了好!当下脸色舒缓了些,说道:“好吧,那我就不进去了,咱们先到你办公室坐坐吧。”
一行人又来到了杨洋办公室内坐定,晋王爷说道:“杨小官人,方才我在轧钢厂见着铁匠打制铠甲,速度好快,可你为何只叫铁匠打制甲片的打制甲片,打制头盔的打制头盔,各自只负责一项呢?让他们都去做做不是挺好吗?”
靠!这是向我打问管理方法呢?这其中可涉及到了后世的泰罗制和福特制的先进管理方法,岂是你这样一个土老冒知道的,当下杨洋跷起二郎腿,简略把自己泰罗制和福特制等先进的资本主义管理理念向晋王爷侃了一顿,晋王爷很认真的听着,听完之后,拿眼睛扫了马福财一眼,淡淡地说道:“马知府,听到了吧!这钢铁厂里面门门道道多着哩,虽然你做过十几年知府,可要说管理这钢铁厂,可差杨小官人好几条街了。”
马福财面现钦佩之色,说道:“是啊!我跟着杨小官人这么久,越跟着他干,越发现自己水平和能力差得他太远,许多时候我削尖了脑袋也弄不明白的事,杨洋小官人一到,三下五除二便解决了,今天他的这番言论更是叫我大受教益啊,我回去之后,一定拿笔记下来,仔细琢磨透其中关窍。”
嗬!臭老头,还挺爱学习的?好!值得表扬,但教出徒弟饿死师傅,我才不会傻到把肚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全教给你,你要琢磨就自己琢磨去吧!想让我教,门都没有。杨洋自心里做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