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审徐二
钱能又惊又怒,自己上堂本想着给杨洋来个下马威,吓他一吓,叫他乖乖把人放了,长长自己威风,灭灭对方税气,没想到一见面,三句话不到,便叫杨洋扣上了一顶勾结白莲教谋反的大帽子。这罪名谁受得了,当下大怒道:“你放屁,咱家是皇上的心腹太监,又怎会造反,你不要没得胡赖人,要是没有证据,本公公今日断不饶你。”
杨洋冷笑道:“是么?那你就坐着好好听审,本官待会便会审你到谋反一案了。”说罢别过头去,再不理他。
钱能又气又怒,又公然发作不得,只得悻悻地看了杨洋一眼,站在了一旁。潘辰光连忙吩咐了人来,给钱能看坐。钱能气乎乎地在椅中坐了,抬眼冷冷向杨洋看去。他今日本不想露面的,偏生这其中好几桩案子,都是他亲自吩咐徐大等人做的,所以只得前来镇场。此外他还多了一个心眼,如果看到情势不对,立马杀了徐大等人灭口,免得给自己带来祸患。
刚刚坐定,便听得堂外又有人高叫道:“南京兵部尚书王恕王大人到,南京御马监奉御汪直汪公公到。”接着便看见汪直和王恕笑吟吟地走进堂来。杨洋忙走下堂来,与潘辰光、王承恩一起躬身迎接。潘辰光又赶忙吩咐人给二人看座。他二人刚刚坐定,接着又走来了几位大人前来听审,来了一拔,接着又是一拔,竟居然来了五六拔,共十几名官员,皆是南京城公检法系统响当当的人物。潘辰光也赶忙吩咐自己手下的衙役一一看座,不一会儿功夫,竟然把个金陵府大堂两侧坐满了官员,挤得满满当当的。
与杨洋等人谦恭态度不同的是,钱能钱公公对这些人的到来,很不感冒,他一向与南京城的这些官员有矛盾,见对方来了这么多人,还当是杨洋请来的帮手,心里越发恼怒,寒着脸坐在一旁,见到这些位大人时,也只是略拱了拱手,便算打过了招呼,自始自终屁股连座位也不曾离开过,脸上的神情也很是十分傲慢。
杨洋看了看桌案两侧坐着的十几位大人,不觉哈哈一笑,心道:“没想到这竟然有怎么多位大人前来,给自己撑腰、捧场,看来自己这人缘还是蛮不错的。”又看见汪直坐的离自己最近,一本正经地坐在一旁。忍不住好笑,把一张笑脸凑过去,在她耳边低声问道:“老婆,你怎么来了,是怕你老公吃亏,特来给你老公助威的吗?”
汪直见他举止轻浮,生怕给人看出了破绽,忙坐正身子,板着脸轻声斥道:“你给我正经点,我方才听人说,钱能带了一百多名好手赶过来,要拿你出气,我恐怕你吃了亏,方才想着过来给你镇镇场的,你真能应付得了今天的局面吗?要不要我帮忙?”语气之中不无担心之意。
杨洋感激地笑了笑,说道:“夫人尽管放心,你夫君从不干那种没把握的事的。”笑毕,重新端正身姿坐好,拿眼睛瞥了一眼跪爬在堂下的徐二,沉声喝道:“徐二,如今钱能钱公公来了,你如今可还有话说,需知他可是你的大靠山,有他在你尽可以申冤。”
这话说的太直白了,直接说明钱能是包庇凶犯的靠山,堂内外众人立时一起将目光向钱能看来。钱能坐在椅中,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咬着牙,一句话也没有,但脸上明显现出又羞又恼之意。徐二看了一眼不远处铁青着脸坐着的钱能,忙挣扎着向他爬了几步,哭喊道:“钱公公,我冤枉啊!他们是……他们是屈打成招,求公公为我做主。”说着连磕了几个头。
毕竟是一直忠心为自己办事的奴才,总得说上几句场面话。钱能镇定了会,一脸怒容地说道:“杨大人,你好威风啊,竟然把我的手下屈打成招,是谁给你权力这么干的?这金陵府大堂之上,难道还没有王法了吗?”声音又尖又细,语气也十分严厉。
啧啧!犯罪分子也讲法制了,真是稀奇、稀奇。杨洋呵呵笑道:“当然是皇上给我的权力了,本官奉皇命纠察南直隶百官吏治,对辖区的案件自然有审察之权,既然别人都不敢拿这个徐二这么样,哪本官便替皇上管管这个没卵子的小太监,怎么钱公公不听听案情,便一口咬定是本官屈打成招,钱公公你以往便是这么遵从王法,为皇上做事的吗?要不咱们俩到皇上面前讲讲理去。”
钱能不敢搭话,因为这家伙又把皇上给抬出来了,堂上有这么多官员当场看着,若是不慎说错了一句话,保不准会有一些别有用心的官员抓住此事,向皇上奏本,攻击他咆哮公堂,干预司法之罪,当然这还是小事,就怕有些人说他目无皇上,图谋不轨,拿这种事大做文章,若引起皇上见疑,或者大发雷霆,那自己的处境,就相当不妙了。况且真是把官司打到御前去,自己肯定也没道理。当下咬了咬牙,按下了心头的怒火,强制忍了下来,心道:“先忍这小子一时,他不是诬赖本官勾结白莲教匪谋反吗?待会他若拿不出证据来,再抓住理与他大闹也不迟,到时候少不得当场掀翻了他的公堂,叫他颜面扫地。”
见钱能不说话,杨洋便拿起惊堂木重重一拍,喝令哪些告状的苦主上堂,控诉徐二的罪行。那些百姓见到钱能时,均吓了一大跳,有好多人立时面色犹豫起来,脸上泛起难色,说话时也吱吱唔唔,很不爽利。
杨洋沉下脸说道:“各位告状的百姓放心,有我和列位大人在此为你们做主,没人敢奈何得了你们分毫的,况且钱公公也不是那种心胸狭窄,眦睚必报的小人。”说到这里,冲钱能笑了笑,说道:“钱公公,你说是不是呀!”
钱能嘴里哼了一声,冷冷的看向别处,没有理他。杨洋看见了,哈哈一笑,走下堂来,装作抚慰的样子,走到告状的百姓中间,跟他们悄声说道:“本官这次便是奉皇上之命巡抚南直隶,早就想杀几个恶吏立威了,你们不须怕,尽管当面讲出来,把徐二的罪行说的越大越好。记着,若今日你们怯了场,今后只怕再也无人敢为你们出头申冤了,这可是你们最后的机会。”讲毕,又从从容容地走了回去,在椅子上复坐好。
众百姓虽怕钱能权势,但也有胆大正直,铁了心要告倒徐二的申冤的,听杨洋说话肯为他们撑腰,立时壮起了胆子,当场大声控诉起来,讲到伤心之处,堂上众官员无不为之摇头叹惜,甚至有人做咬牙切齿痛恨状,看向钱能和徐二的眼中充满了怒火。
钱能则坐在椅中有些局促不安,此人虽也勒索些财物,但并不是天生就是一个坏种,基本的道德面还是有的,这时听得自己手下竟作下了如此多的恶,许多事还是瞒着自己做出来的,当下脸上又气又恼,神情很是不爽。因为告的是徐二,自己毕竟是个局外人,若强制打断这些小民的哭诉,只怕会引火烧身,让人怀疑是自己指使的,到时候便扯不清关系了。只好装做不知情的样子听着,强制忍着。脸上的神情时而显出愤怒,时而显出羞恼,时而又显出害怕的模样来。
等众百姓讲毕,杨洋装做惊讶的样子说道:“啧!啧!啧!徐二,想不到你竟做下了如此多的罪恶,如今你还有甚话说,本大人办你,可是冤枉了你。这样吧!为使你心服口服,本大人再把你手下的恶奴和帮凶一起叫到堂上来,与你当堂对质好了。”说罢,命令众衙役带一干恶奴和帮凶到堂对质。
不多时,徐二手下的一干恶奴和帮凶被带到堂上。杨洋装做极愤怒的样子,抓起惊堂木重重一拍,喝道:“尔等人犯,速速将你们勾结徐二,作恶之事从实招来,免受肉之苦。”说罢凶恶地看向他们。
这些人哪见到过这么多官员共同听审场面,自知今日之事,虽有钱能在一旁坐着,但在这么多位官员面前,定然无法维护自己,不待用刑,便一古脑儿全招了,还把罪名全推在了徐二身上。
徐二口不能辩,面色惶恐,只是可怜巴巴的看向钱能,希望他能替自己说上一句话。但钱能又那能替他说话,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能不把火烧到自己身上来就不错了。当下背过了身子,脸转向别处,不再看他。
杨洋看在眼里,拿起桌上的惊堂木,重重拍了一拍,喝道:“徐二,你犯下如此多的罪行,本官可曾冤枉了你?来呀!再拿夹棍来,将这恶贼夹上一夹,叫他说说本官是否冤枉了他。”
“咣啷”一声,一副夹棍扔了徐二身旁。
徐二吓得慌了,忙跪在地上,磕了个头,哭丧着脸说道:“大人别夹,小人愿招。”说罢爬伏在地上,突然嚎啕大哭起来,一脸悔恨的模样。
杨洋看了钱能一眼,见他铁青着脸坐着,一言不发,遂下令道:“将徐二押入大牢,待秋后处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