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
盛夏
忽而盛夏,茗都附中要作考场,提前三天放了假,段雨棠接到潭山村主任的电话,说今年要高考的学生都很想她,问她有没有时间回来看看。
段雨棠当然愿意,跟江今熠说了这件事,江今熠给医院请了假陪她一起去。
车子在崎岖的山路上行驶,近几年潭山已经发展的很好了,修了沥青路,村民们种庄稼和农产品,自给自足外还能对外销售,生活质量也改善了许多。
但是段雨棠支教的村子还是太偏僻了,车子开了好久才到。
刚到村子门口,村主任和一众村民就出来迎接:“段老师,江医生。”
段雨棠离开后海棠基金会还是定期向村里捐赠物资,村主任知道江今熠就是海棠基金会的创始人,《茗都力量》那档节目的爆火,村民们都对眼前的两人感激不尽,竞相邀请他们去家里吃饭。
“段老师,真的特别感谢您,我家娃儿去年考上大学,多亏您的悉心教导啊。”
“您就是海棠基金会的创始人吧,我们学校的孩子一直都想见见您,他们都特别感谢您。”
两人被簇拥着来到段雨棠当初支教的学校,学校里的孩子们上完今天的课就要坐大巴车去城里参加高考了,教室里或书声朗朗,或奋笔疾书,不浪费一分一秒。
“这就是我平常住的宿舍。”段雨棠边走边给江今熠介绍,“再往那边走就是操场。”
“你都不知道,我刚来的时候学校根本就没有操场,”倏地,段雨棠踮起脚亲了一下江今熠的脸颊,“因为有海棠基金会,还有无数个像江医生一样的人,让这里变得越来越好。”
江今熠牵起段雨棠的手,两人继续走着。
学校的变化很大,七年前,段雨棠刚来这里的时候,别说塑胶跑道和多媒体,有些教室的灯都只是钨丝灯泡,经常烧坏,等到晚自习,学生只能点蜡烛。
支教的七年,段雨棠亲眼见证着学校在外界的支持和学校的共同努力下越来越好,老师越来越多、专业性越来越高,学生的成绩也一届比一届好。也托举了一届又一届学生走出深山
“这个,”段雨棠指着一颗大石头,“这个就是我晚上没信号的时候,给乐乐还有程堃打电话的地方。”
“还有这个……”
段雨棠滔滔不绝地给江今熠介绍过去七年她生活的地方。
江今熠耐心地听完了,然后开口:“我知道。”
“嗯?”
“我来过。”
江今熠得知她去了潭山支教,由此创办了海棠基金会,他每次都会参与物资的输送,从起初看见女孩在如此艰苦的环境下生活的心疼,到后来学校、村落环境逐渐变好的安心,每每想到女孩欣喜地和学生分享物资的场景,他前行的动力又多了几分。
他一直在她身后,高中是,大学是,即使两人远隔万里,他还是在她身后。
突然,下课铃声响起,一群穿着红色校服的学生跑出来,在教学楼前以班级为单位排队,是在拍毕业照。
“来这里七年,看他们拍了七次毕业照。”
段雨棠靠在江今熠怀里,不禁感慨。
“可是你都没看过我拍毕业照。”
江今熠握住段雨棠的手,语气里略有遗憾。
他们在江今熠本科毕业前就分手了,他博士毕业后她才回来。
“看过的。”
段雨棠的眼眶有些湿润,声音带着颤抖,但是表情却是开心的笑。
江今熠的心触动了一下。
“两年前,我下山那次,就是去你的毕业典礼。”
那天天气不好,一直劝段雨棠下山走走的村主任都劝她别去了,段雨棠却坚持下山,谁曾想就这么扭伤了脚踝。
当时她都觉得是上天劝她就此和他断了吧,但是她不愿意。
她拖着受伤的脚来到了茗都大学,此时天晴了,雨停后的茗都难得凉快,她如愿以偿看到了那个穿着博士服拍毕业照的少年。
看到他和其他同学说话,而她站在远处,就像当年她毕业时和同学谈笑,他站在不远处看她一样。
“那等你毕业了,我也去你的毕业典礼。”
这是段雨棠当初的承诺。
她没有食言。
江今熠一把抱住段雨棠,一旁拍毕业照的学生们看到开始惊叫起哄,但是江今熠不在乎,他只想抱着她。
“干嘛呀,学生都在看呢。”
“谢谢你,段雨棠。”
学校的规模不算大,班级不多,学生们很快就拍完了毕业照,拖着行李乘上大巴车前往城区。
一辆辆大巴车依次行驶出校门,一众村民围在沥青路两侧,夹道相送。
他们或是穿着统一的喜庆红色服装,或是穿着旗袍马褂,大多数还是只穿着平常的衣服,他们手里摇着红旗或高举横幅,写着“金榜题名”或是“高考大捷”,也有请来的乐队为他们奏响胜利的号角。
段雨棠和江今熠也站在人群中,看着潭山的希望被送出大山,奔向未来。
“每年这个时候,我都能看见这样的场景。”段雨棠靠在江今熠怀里,听着村民们为高考生加油呐喊。
七年前村民们的经济条件跟现在比困难的多,他们还是愿意集资给这些孩子们租最好的大巴车,住最好的酒店,一早就找人定制好横幅,穿上他们最喜庆的衣服,送他们出城参加高考。
潭山太大了,困住了无数村民,让他们只能在这里蹉跎一生,但是也足以让他们托举下一代奔赴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