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魏忠贤怎么可以这样坏?(第一更)
第114章魏忠贤怎么可以这样坏?(第一更)
大同镇城,巡抚衙门深处。
一间净室,门窗紧闭,一盏油灯亮着,昏黄的光线照着两张人脸。
新任大同巡抚袁崇焕,与司礼监掌印太监魏忠贤,正相对而坐着。桌上摊开一份明黄缎面的圣旨。
魏忠贤的手指点了点圣旨,声音很低:
“袁抚台,皇爷的意思,很清楚了。代王府,还有那七个郡王府名下所有的地——不管怎么来的,一律收回!都交到你袁抚台,还有李总兵手里。”
他顿了顿,浑浊的眼睛盯着袁崇焕:
“这是大同镇几万兵丁的‘养命田’!是他们的命根子!皇上说了,这事要紧,不能出错。出了岔子……”
魏忠贤嘴角动了动,从怀里摸出一块沉甸甸的金牌,在灯下晃了晃,“免死”二字很显眼。
“……咱家有这个,或许能挡。你呢?李总兵呢?下面办事的人呢?”
崇祯的这道中旨,既直白又冷酷,清清楚楚地告诉了魏忠贤和袁崇焕,什么是碰不得的红线。
如今的崇祯已经想明白了。什么青史之名,都是虚的,都是读书人的笔。在末世中讨好他们没有用!保住手里的“枪杆子”,让他们有饭吃,才是真的。而且是经过实践经验的真理隔壁“太阳家”就是这么熬过来的。
而从大同的这些王府中抠出来的几十万亩土地,就是碰不得的存在。因为它们关系到,当小冰河期的酷寒干旱到了头,大同镇这几万守边的兵,还有他们的家眷,还能不能有口吃的,能不能继续忠于大明朝的“朱太阳”。
袁崇焕和魏忠贤,一个唱红脸画饼,一个唱白脸抄家,折腾那么些日子,把大同城里那些吃闲饭的王爷、宗室迁走,为的什么?其实就两个目的,一是迁走几万张吃饭的嘴,省下的粮食,好填饱边军的肚子?二是把各家王府(可能还有将军府)的土地抠出来,当成军屯,给大同镇攒粮食——时间紧啊!等到崇祯十年后,大同镇的军心要守住,就得掏老底子。
而老底子,就得现在开始攒。
袁崇焕吸了口气,压下心绪。魏忠贤把话挑明了,他再不懂,也坐不稳这巡抚的位子了。而这“养命田”是烫手的山芋,更是催命的符咒,很难搞啊!
他眉头皱着,脸上露出难色:
“魏公公,下官明白。只是……大同这地方,好地少。代藩一家占了近三成,听着不少,也就二三十万亩顶天。那七个郡王府的地就是糊涂账,挂王府名义的、私下倒手的、账册上没有的,不知有多少。还有城里一百多家将军府,零零碎碎加起来,少说也有七八万亩。可这些地,田册上不清不楚,又涉及到宗亲藩王,下官……实在难弄!”
魏忠贤哼了一声,带着点不屑:
“哼!万岁爷圣明,早算到了!所以,代逆和朱纯臣那两个祸害,咱家还替你‘供’在镇守太监衙门班房里!没押走!”
袁崇焕一愣。
魏忠贤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只要他俩还在大同一天,城里就还有‘代逆党羽’没挖干净!这案子,就没完!”
他身子往前倾了倾,声音压得更低:
“咱家这恶人,就能继续演!你袁抚台这好人,你那‘画饼’的本事,也就能接着用!明白吗?有他们在,咱家就有由头,把大同城翻个底朝天!那些地,甭管在谁名下,只要沾了王府、将军府的边,只要来路不正,只要占了军屯官田……咱家都能给它‘查’出来!谁要不服,就是逆党!”
袁崇焕心头一紧,立刻抱拳:
“下官遵旨!一切听魏公公安排!”
魏忠贤点点头,收起金牌,端起凉了的茶喝了一口。
袁崇焕犹豫一下,又问:“公公,那……和插汉部谈的事,怎么办?虎墩兔汗的那位福晋苏泰,前些天押回大同,现在驿馆。下官何时见她?谈什么?”
魏忠贤脸上露出点怪笑:
“老规矩!咱家施压,你袁抚台……画饼!给苏泰画饼,给虎墩兔画饼!”
“请公公明示。”袁崇焕听着。
“宣府那边,参将王通的家将,已经通过插汉部的粆花台吉,把话递到虎墩兔汗耳朵里了。”魏忠贤慢悠悠地说,“回头,你去见苏泰。万岁爷密旨里交代过她,她会配合。”
他顿了顿,眼中精光一闪:
“总之,接下来,咱家就在大同城里,把‘挥军出塞,扫平插汉部’的戏,唱得震天响!你袁抚台,唱主和的那出!万岁爷的底线:用苏泰和她的人,换两千匹好马!少一匹都不行!明白?”
袁崇焕吸了口气,点头:
“下官明白!定与魏公公配合,办好差事!”
大同城内,靠近代王府旧址的一条小街,有家“清源茶楼”。往日是些闲散宗室、不得志的低品将军们喝茶说话的地方。代藩出事后,冷清不少,但今天又聚了些人。
茶楼里烟气缭绕。几个穿着半旧绸衫的宗室子弟围坐一桌,声音压得低,掩不住惊惶。
“听说了吗?庞太监和朱国公府上的管事朱安,在镇守太监衙门的大牢里又招了!”一个瘦高个说。 “招什么了?”旁边人急问。
“说是在咱们大同那些‘郡王府’和‘将军府’里头……还有潜伏的逆贼同党!”瘦高个声音发颤,“说这些人没准儿要在城里闹事!更吓人的是……说他们可能勾连着边墙外头的虎墩兔汗!”
“嘶……”一片吸气声。
“怪不得!怪不得魏老公和田指挥使他们赖在大同不走!”
“是啊!代逆和朱国公也没押走……原来是要彻查!要一查到底!”
“我的天……这……这还没完了?咱们这些小虾米,可怎么活!”
“可这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咱们都是好宗室啊”
“不查,都是好的,真要查谁知道会查出什么?”
恐惧在茶楼里蔓延。消息飞快传向城里还没搬走,或者还在为处置“祖产”发愁的郡王府、将军府。
巡抚衙门二堂。
襄垣王朱成鍨和灵丘王朱仕,这两位已经自请更封,但还没启程的郡王,带着礼单,一脸愁苦地坐着,眼巴巴望着袁崇焕。
“袁中丞!袁抚台!您可得救救小王啊!”襄垣王老泪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