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流寇扎根,王爷动迁(今日第五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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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三年的秋天,风里带着股透骨的凉意。可河套地界的天鹅坡下,却是一片难得的金黄景象。
这地方原是以前明军的一个老屯堡旧址,土墙早被风沙啃得豁牙漏齿,但架子还在。堡子外头,是大片大片的麦田,一直铺到黄河边。地肥得流油,虽说种得有些胡乱,高一块低一块的,可架不住底子好。几条不知哪个年月开凿的老水渠,引着浑浊的黄河水,慢悠悠地淌进田里。就靠着这点水,哪怕北边旱得地都裂了缝,这儿的春小麦还是长得喜人,穗头沉甸甸地弯着,在夕阳下泛着金光。
田里头热闹得很。成千上万的汉子,有高迎祥的老营兵,更多的是刚从陕北逃荒来的流民,都卷着裤腿,挥着镰刀,抢收麦子。汗水顺着黑红的脊梁往下淌,可人人脸上都带着活气。吆喝声,镰刀割断麦秆的唰唰声,混成一片。
高迎祥没穿了件粗布袍子,和囊囊大福晋娜木钟并肩在田埂上走着。娜木钟的汉人衣裳已经有些紧巴了,她小心翼翼地用手护着微微隆起的小腹——那里正怀着高迎祥的种。她的眉眼比往日柔和了些,可那股子草原贵女的劲儿没散。
远处河边,还能看见她带来的蒙古牧民,骑着马,赶着成群的牛羊在游荡。这边是抢收麦子的汉人流民,那边是逐水草而居的蒙古牧民,两支被世道逼到绝路的“丧家之犬”,就在这塞上水滨,别扭又顽强地扎下根,相互靠着取暖。
“看这麦子,”高迎祥弯腰掐下一个麦穗,在手里搓了搓,吹掉麦壳,露出饱满的麦粒,“今年冬天,弟兄们能吃上几顿白面馍了。”
娜木钟看着眼前无边的金黄,点了点头:“有了根,才能长出力气。比在草原上飘着强。”
正说着,忽见远处土路上一阵烟尘扬起。一伙人,约莫十几骑,护着后面黑压压一片蹒跚的人影,朝着屯堡过来。走在最前面的那十几骑突然打马加速,旋风般冲到近前。
为首一人滚鞍下马,身形彪悍,一脸虬髯,正是八大王张献忠。他几步赶到高迎祥和娜木钟面前,抱拳行礼,嗓门洪亮,带着浓重的陕北口音:
“闯王!嫂子!额回来咧!”
他指着身后那群破衣烂衫、面黄肌瘦的流民,“又带来几千张嘴!都是从陕北那活地狱里爬出来的!那贼老天,八个月没见一滴雨,地里的苗早他娘的焦了!树皮都啃光了,听说……听说都开始人吃人了!”
张献忠喘了口粗气,脸上又是愤恨又是兴奋:“崇祯那小皇帝就知道跟鞑子较劲,哪管百姓死活?催粮的衙役比阎王还凶!照这么下去,不光陕西,山西、河南西边,全都得乱套!”
他凑近一步,压低了些声音,却更显狠厉:“闯王,额看咧,这是天赐的良机!咱们就在这河套好生经营,积攒力气。等火候到了,就从这里杀出去,先取陕北,再夺他娘的关中!到时候……”
高迎祥一直静静听着,这时却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平淡地扔出个消息:“八大王,你来得正好。陕西巡抚洪承畴,又派人递话来了。”
张献忠眼睛一瞪:“啥话?莫非又要招安?可去他娘的吧!信不过!”
高迎祥笑了笑:“说要是额们肯安心待在这河套,就许咱们一个卫所的名头。如果额们能再多招一些流民,都司也不是不能商量的。”
“球!”张献忠啐了一口,“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闯王,你可别上当!额在陕北看得真真儿的,这大明朝的根子都烂透了!咱们好好干,不出三年,准能在河套拉起十万,不,二十万,三十万人的大队人马!”
高迎祥没接他关于天下的话,只是转头,又望向那片在晚风中起伏的金色麦浪,和麦浪尽头那浑浊却滋养生命的黄河水。他慢慢地说:
“人越多,嘴越多。先把眼前的麦子收完,让跟着咱们的人,把这个冬天熬过去再说。”
夕阳把几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投在丰收的麦田上。堡子内外,人喊马嘶,炊烟袅袅,在这乱世的边缘,竟硬生生撑开了一小片苦苦挣扎的人间烟火。
……
北京城,西苑的流杯亭。
秋风掠过太液池的水面,吹动着残败的荷叶,沙沙作响。
亭子里摆着一桌不算丰盛的酒菜。崇祯皇帝穿着常服,坐在主位。左边是秦王朱存枢,右边是衍圣公孔胤植。魏忠贤和王承恩垂着手,恭敬地站在崇祯身后。
桌上最扎眼的,是一大盘刚烤好的番薯,还冒着热气,外皮裂开了口,露出里面黄澄澄的瓤儿。
崇祯先拿起一个,慢慢地剥开焦硬的外皮,一股混着焦香的甜味儿散开。他咬了一小口,细细嚼着。“都尝尝,别拘礼。今日不论君臣,就当是合伙做买卖的东家,凑在一块说说话。”
秦王朱存枢赶紧也拿起一个,学着他的样子剥开皮,咬了一大口,烫得他直吸溜,却连连称赞:“哎呀呀!臣活了这半辈子,竟不知道世上还有这般美味!甜得像蜜,又顶饱,真是好东西,好东西啊!”
衍圣公孔胤植吃得斯文些,小口尝了,点头道:“陛下,此物味道质朴,饱腹感很强。若真如陛下所说,耐旱又高产,确实是活人无数的祥瑞。臣返回曲阜后,立刻在祭田里划出一百亩好地,精心试种!”
崇祯笑了笑,把剩下的半块番薯放下,用温毛巾擦了擦手。“好吃就行。这东西,不挑地,有点水就能活。”他轻叹一声,“这几年北地多旱灾,朕听刘嫔、杨嫔说起这个番薯,觉得可能是个好东西,便叫刘香、杨七送了些来北京,还让杨嫔带着人在西苑试种,似乎还不错。衍圣公,你可得让下面人多用些心思,若是真的适合山东的水土,就逐渐扩大种植面积也别挑好田,好田种什么都好,挑些贫的旱的试试看。”
“臣领旨。”衍圣公没二话,又麻利的领了旨。
崇祯轻轻点头,接着话题一转,说起“抄底”的事儿了:“前阵子,咱们合伙在那北京城里‘抄底’房产的事儿,二位爱卿觉得还行?”
说着话,他就跟魏忠贤打了个眼色。 魏忠贤立刻凑前半步,从袖子里掏出个小本子,尖着嗓子说:“皇爷,老奴粗略算了算。咱们当初投进去的银子,光算房产、铺面眼下市价,就翻了这个数儿!”他伸出三根手指,“这还没算皇庄官银号、鲁圣丰、秦晋源这三大号通兑业务吸进来的流水能产生的收益。”
秦王和衍圣公的眼睛顿时亮了,脸上放光。
他俩也抄着底了!
他们前一阵看着崇祯信心满满,拿着真金白银,不,是拿着皇庄的银票去大手笔的买进打了个对折的房产、土地,也就跟了把风。
现在啊,少说都赚了几十万两!
原来跟着皇上还有这好处,他俩过去还真没想到!
崇祯却轻轻摆了摆手,止住了魏忠贤的话。他拿起酒杯,抿了一口,望着亭子外凋残的荷叶,语气变得有些悠远。“这点小利,也就是个开胃的点心这北京和北京周遭的地产啊还得好好涨一波呢!”
还得涨?
真的假的?
秦王朱存枢和衍圣公孔胤植一听都来劲儿了!
崇祯见他俩都来了兴趣,忽然又是一转话题道:“朕这些日子在想,各地的藩王、郡王,都是朕的骨肉至亲,却常年分封在外,被圈在城池之中,跟笼中鸟似的。”
秦王朱存枢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身子往前凑了凑:“陛下的意思是?”
崇祯转过头,目光扫过秦王和衍圣公:“要是他们都能奉旨进京,常伴朕的左右,就和秦王一样,岂不美哉?”
孔胤植捻着胡须,沉吟道:“陛下仁德,感天动地。只是……诸位王爷就藩日子久了,恐怕故土难离啊。”
崇祯压根就没接孔圣公的茬,只是淡淡一笑道:
“二位爱卿想想,各地藩王,传了这么多代,哪个府库里没点积攒?周王府在开封,楚王府在武昌……都是一二百年的基业,底子厚实。他们若是奉旨移居京师,难道会空着手来?必定是车载斗量,把多年积攒的金银细软都运进京城。”
他端起酒杯,没喝,只是用手指慢慢转着杯沿。
“他们来了,头一等要紧的事是什么?是住,是安家!这北京城内城外,像样的府邸、地段好的园子,就那么多。一下子涌进来几十上百位王爷,都要置办产业,这地价、房价……还能按得住吗?北京内外才多少好地好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