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漕运厘金讲习所 - 没钱还怎么当崇祯 - 大罗罗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311章漕运厘金讲习所

第311章漕运厘金讲习所

龙舟到了淮安地界,还没靠岸,就能闻着一股水腥气混着土腥气的味儿。

崇祯没急着进城,船队直接泊在了清江浦码头。码头左近,就是黄河、淮河跟运河搅和到一块儿的地方,水色都浑得不一样。

崇祯下了船,没坐辇,直接带着张之极、魏忠贤几个,还有一脸不情愿的徐弘基、吕维祺、郑三俊他们,踩着泥泞的堤岸,往水势最险的那段走。

堤下头,好些村子就剩个屋顶尖儿露在水面上,歪歪扭扭的树杈子挂着烂草屑。地里头,高粱秆子黄乎乎地倒了一片,泥浆子还没退干净。

几个穿着补丁摞补丁号褂的河工,让兵士领着,哆哆嗦嗦地跪在泥地里。崇祯没让他们起来,走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河工面前,弯下腰。

“老哥,在这河上干了多少年了?”

那老河工头都不敢抬,嗓子眼发紧:“回……回青天大老爷,小……小的吃这碗饭,三十多年了。”

“这堤,年年修,年年垮?”崇祯指了指脚下被冲得豁牙咧嘴的堤坝。

“是……是咧。”老河工声音带着哭腔,“黄水凶啊,沙多,河床子一年比一年高。今年夏天那场雨又大,实在是扛不住了……”

崇祯直起身,目光扫过身后那些穿着绯袍、青袍的官员,最后落在徐弘基脸上:“魏国公,你掌南京守备,这江淮防务,也在你职责之内吧?看看,这就是你守的江山?”

徐弘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憋着气,躬身道:“臣……万死!”

崇祯没再理他,转身对张之极道:“之极,都看清楚了?根基烂了,光在南京城里坐着,是守不住江山的。”

“臣,看清楚了。”张之极沉声应道。

……

第二天,淮安府衙临时充作行辕的大堂里,黑压压站满了人。江北各府州的官儿,河工、漕运上的头头脑脑,还有本地有头有脸的士绅,都到齐了。大伙儿大气不敢出,等着皇上训话。

崇祯没坐,就站在上头,身后挂着一幅巨大的淮扬舆图。他开门见山,没一句废话。

“朕这次来,不为什么虚文缛节。就为一件事,治河!”

底下人精神一振,都竖起了耳朵。

“张之极。”崇祯点名。

“臣在。”张之极出列,手里拿着个木棍,走到地图前,“诸位同僚,据工部与河道衙门初步勘验,去岁秋汛,黄淮并涨,冲决堤防大小共二十七处。尤以清口至云梯关一段为甚,河道淤塞,淮水无所归,漫溢千里。眼下当务之急,是疏浚入海通道,分杀水势……”

他说的都是实在话,数据清楚,险段明白。不少本地官员听得暗暗点头,这位英国公,不像是个只会耍嘴皮子的。

等张之极说完,崇祯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压得堂内静悄悄:“数据,你们都听到了。难处,朕也亲眼见了。现在,朕想听听你们的话。”

他目光扫过下面:“徐州来的,是谁?”

一个四十多岁的官员赶紧出列跪倒:“臣,徐州知州马效才,叩见陛下!”

“徐州城,现在水退了没?百姓安置得怎么样?”崇祯问。

马效才眼圈一下就红了:“回陛下,城里的水还没退干净!幸存下来的都百姓挤在城墙上,缺衣少食,疫病已起……臣,臣每每看到,心如刀绞!”他说着,竟哽咽起来。

崇祯点点头,又看向另一个:“凤阳府的?”

凤阳同知噗通跪倒,声音发颤:“陛下!泗州城……都快没了!祖陵所在,岌岌可危啊!”

接着,崇祯又点了几个人,有淮安本地的,还有从山东、河南那边赶来奏事的官儿。这些人说起灾情,个个痛心疾首。说到后来,几乎成了诉苦大会,字字血泪。

等没人说话了,崇祯才慢慢走到堂中。

“你们都听到了。邳州泡在水里,徐州泡在水里,泗州也危在旦夕!这还只是江淮!北边,山东、河南、畿辅,去年不是旱就是蝗,多少地方颗粒无收?今年又是大水,秋粮算是毁了!这易子而食的惨剧,朕在北边听得还少吗?”

他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股火气:“朝廷的粮饷,靠的是江南漕米!可运河断了!今年北边的饥荒怎么熬?九边的将士吃什么?喝西北风吗?!要是北地因此生乱,让辽东的建奴趁虚而入,这责任,谁担得起?!”

这话像锤子一样砸在每个人心上。连徐弘基和郑三俊都低下了头。

“治河,治的不仅是淮河的水,更是稳住大明的江山!”崇祯目光如电,扫过全场,“这工程,难不难?难!要花多少钱粮?海了去了!但再难,也得干!这不是朕一个人事,是关乎你们家乡父老,关乎天下安危的事!”

就在这时,一个侍卫快步进来,在魏忠贤耳边低语几句。魏忠贤脸色微变,赶紧上前,将一份紧急文书呈给崇祯。

崇祯当众拆开,快速扫了一眼,脸色沉了下来。他扬起文书,对众人道:“蓟辽督师衙门的急报!建奴分兵两路,一路打小凌河谷,一路猛攻复州城今年辽西、辽南也遭了灾,粮价腾贵,辽三镇补给困难,其中困守小凌河谷的祖大寿部几乎几乎要粮尽了!”

堂内一片死寂。河患未平,边警又至!

崇祯将文书重重拍在案上:“内外交困!这就是眼下的大明!我们在这里多耽误一天,边关的将士就多一分危险,北地的饥民就多一分绝望!治河,刻不容缓!”

他环视众人,斩钉截铁:“即日起,‘河漕总理衙门’就在这清江浦开衙办事!英国公张之极总揽全局!漕运、河道原有官吏,悉听调遣!江北各府州县,人力、物力,优先保障河工!”    他略一停顿,目光扫过堂下那些地方官员和士绅,话锋一转,提到了最敏感的钱粮问题。

“朕知道,说到治河,诸位最关心的,便是钱粮从何而来。”崇祯的声音沉稳,压下了堂内细微的骚动,“国库艰难,朕不欲再加征田赋,徒增百姓负担。”

这话让不少官员松了口气,但心又提了起来。不加赋,钱从哪来?

“然,工程浩大,没有钱粮,寸步难行。”崇祯继续道,“故朕决定,循古之‘榷关’例,于淮安以南运河各紧要关口,设‘漕运厘金局’,对过往官民商船,暂行‘厘金’,值百抽二,岁入专款存储,用于河工开销。此乃权宜之计,工程告竣,厘金即止!”

“厘金”二字一出,堂下顿时响起一片低低的议论声。这等于是在运河这条命脉上,新设了一道税卡。虽说税率不高,但牵扯极广。

崇祯抬手虚压,止住议论:“然,厘金之征,首重章程清明,吏治廉洁。若沿用旧日胥吏,难免盘剥商旅、中饱私囊之弊,非但于河工无益,反伤国体民心!”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众人:“故此,‘漕运厘金局’之官吏,朕要新招!不用旧吏!”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不用旧吏,用什么人?

“漕厘局初设,需设岗千员。朕意,”崇祯一字一顿道,“着江北各府州县,即刻推举通晓实学、品行端方、有志于为桑梓治水救灾出力之生员、监生,限额千名,克日赴淮安‘漕运厘金讲习所’报到!”

他详细解释道:“此千名士子,需在讲习所受训一月,习学厘金征收章程、钱粮会计、货殖辨识、运河漕规等实务。一月期满,由河漕总理衙门会同户部官员考核,合格者,方可授‘漕运厘金局’实职,享从九品官身俸禄!”

从九品官身!虽然只是末流,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官身!这意味着,这些原本可能一辈子困于科场或只能做幕僚师爷的士子,有了一条全新的晋身之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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