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年少
谁家年少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
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要说何南子脸皮比城墙厚是铁定的事实。
自从知道了琬繘的真实身份,他就展开了猛烈的攻势。只要碰到琬繘上街,他就拿出自制的撑花给琬繘撑上,然后清清嗓子在她身后唱曲儿,当然,都是些从回风楼听来的曲儿。其实,大宋男人唱曲儿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朋友相聚一高兴了,大家互相唱曲儿助兴,天子和群臣夜宴,群臣往往会轮流唱颂歌。不过,一个大男人,在大街上尽唱些莺莺燕燕的小曲儿,就有碍观瞻与视听了。
琬繘自然是不理他,可禁不住路人投来异样的眼光。
“难听死了!”
突然,一片绯红占满了何南子的双眼,原来说话的是几个路过的女子,她们对着何南子一番打量,“看你长得人模人样的,唱曲儿怎么这么难听!”
“我又不是唱给你们听的!”
“那你干嘛在大街上唱?”
“我是唱给……”
何南子一扭头,却见琬繘她们走远了,连忙咯噔咯噔追了上去。
琬繘讨厌他像狗皮膏药一样地粘着她们,埋怨道,“你烦不烦?”
南子又耍嘴皮子了,“有的事情做一辈子也不会烦,比如说唱曲儿给你听。”
琬繘低头只顾走路,不说话了,南子还唱,“北方有佳人,倾国又倾城……”
他声音一起,琬繘却只觉得浑身一阵酥麻,鸡皮疙瘩骤然竖起,书本上才子佳人的对白她从来不喜欢,甚至是厌恶,啊,真是让人抓狂。
正在这时,临湘怼了回去,“琬娘是佳人!可你不是才子。”
“临湘姐,你的嘴巴长得这么好看,说话可不可以不要这么伤人!”
“不可以,除非你消失!”
“临湘姐,你怎么这番绝情!”
“不对你绝情,就是对琬娘的无情。”
临湘走了几步,忽又回头,“我们跟你素无情愫,何谈绝情?”
“临湘姐!琬娘!”
临湘和琬繘连忙疾走离去,等到真正确定把他甩开了才松了一口气。
尽管她们每次出门都左右查看,但何南子总会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在她们眼前出现,就像那五月的杨花,朝飏暮卷,几乎无处不在。琬繘烦了,干脆躲在家里不出门,可呆了一段时间,又感觉快发霉了,想出去逛逛,可又怕碰到何南子。
“那家伙,简直就是有神经病,为什么大宋没有法令让神经病呆在家里不许出门?”
临湘抿嘴笑道,“他哪里是神经病,他是着魔了!”
琬繘愤然道,“不过总不能因为他影响我的快乐日子,走,我们出去玩!”
两人又收拾着出了门,果不多时,何南子又出现了,他正要开口,琬繘扭头盯着他,“你是不是又要唱曲儿?”
何南子点点头。
“你要唱什么?”
“临湘姐上次不是说你喜欢柳三变的词嘛,我给你唱一首《如鱼水.帝里疏散》!”
琬繘连忙扬手,“打住!我是喜欢柳三变的词,可我没说喜欢你唱他的词!他给虫娘写,他给晓月写,可是他没给你写,等你会自己写词的时候再唱吧!”
她向前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我警告你,不要再跟着我!”
何南子被她的一番话给说懵了,愣在原地,等她们不见了身影,他脑子也像一片空白,突然忘了她方才说了啥,好像有什么柳三变!柳三变,哼!何南子一脸怒气,问身旁的笑笑,“你说说,本公子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有什么比不上那个柳三变?”
笑笑挠了挠头想了一下,“好像样样都要强过他!除了……”
“除了什么?”
“除了年纪!”
梅笑笑自幼家境贫寒,父母早在他记事前就双双抱病而亡,之后由他大伯抚养,每日帮人放牛,放牛时没干什么事,倒是成了斗蛐蛐的高手。终有一天因斗蛐蛐入迷,给放丢了牛,不敢回家,无奈只好大着胆子出来闯荡,不想就刚好遇到何南子这么一个说靠谱不靠谱,说不靠谱又靠谱的主。
“什么好像,明明就是比他强。”
何南子忽又自言自语道,“可为什么汴京城的女人们一个个都爱他?”
“公子,她们哪里是爱他,是爱他的词,只要是他填的词,那普通的曲子也能多出几番意境,可谓化腐朽为神奇,歌女们唱他的词往往能获得满堂喝彩,甚至名扬整个京城,能不爱吗。”
“他柳三变不就是会写词嘛?我也会呀!好,从明天起,本公子发誓成为当今第一大才子,比他柳三变更甚。”
“公、公子,你行吗?”
何南子瞪大了双眼,“你说什么,我还没开始你就给我泄气!”
笑笑正经道,“那柳公子是柳公子,你是你,他擅长写词,可你擅长玩乐,你把自己的短处与别人的长处比,那不是自讨没趣吗?”
“你懂什么,我玩乐时尽情玩乐,可写词也不在话下,人活在世间,就得认真!”
笑笑不再多说,看来何南子真是认真了,“公子,那你要怎么写?”
对啊,要怎么写?要写什么?
“公子,你写词得先有灵感啊,柳公子的灵感在教坊,公子你的灵感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