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缠

交缠

洗手间很安静，偶尔能听到水流滴答的响声。

季歆出神地看着地面，整个人都不在状态。

棠樾继续说："而齐准，他享受自己一边有女朋友，一边被其他女生需要的感觉，这大概让他很满足。"棠樾笑了声："男生好像就是这样，永远贪心，样样都要。"

最后，棠樾说："这么看，你们挺配的。我是个正常人，想要简单的感情，没兴趣陪你们玩这种游戏。"

走廊上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有人在外面一声声喊棠樾的名字，棠樾推开洗手间的门，那人看到她，匆匆跑过来，喘着粗气："棠樾，你男朋友和齐准打起来了！"

走廊上已经乱作一团。

两边的人都堵在走道上，相互推搡吵吵闹闹，服务员把两边的人分开，又赶去拿了药箱。

江亦行和齐准两人分开靠墙站着，谁也没看谁，齐准的同学围在他身边，嘴里叫嚣着要让江亦行赔医药费。

另一边，大家跟江亦行不熟，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看着齐准又鼻青脸肿伤得比较严重，一时间不好开口说话。

江亦行靠在墙壁上，身姿落拓，听完扯起嘴角，冷淡地睇一眼："赔，要多少赔多少。"

棠樾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

江亦行最先看到她，隔着人群两人对视几秒，江亦行沉默着侧过了头。

没来由的，棠樾心里某个地方变得很酸。

棠樾从人群中走向他，走近了才看到他嘴角也破了一块，有一些血迹。

棠樾上前，指腹轻轻柔柔触摸他的伤口，江亦行视线低垂看着棠樾，两个人隔得很近，他甚至能看见她鼻翼很浅的一颗小痣。

"疼吗？"棠樾问他。

"一点。"江亦行说。

棠樾的手臂落下来，牵住了江亦行垂在一侧的手，"走吧。"

她什么也没问，带着江亦行离开了这里。

到了门口，棠樾对江亦行说："你先上车，到车上等我。"

江亦行垂眸看着她，过了几秒，嗯了一声。

棠樾回到ktv，齐准正坐在大厅里仰着头，季歆给他处理伤口。

棠樾走过去："齐准，我们聊一聊。"

两人在大厅里一个没人的角落坐下。

齐准棠樾对面，开口："对不起。"

棠樾倒了杯水递给他，这才看向他——这是她今天正式看他的第一眼。

"该我跟你说对不起。先前吃饭的时候，黄钰的话让你难堪了，抱歉。她绝不是说要干涉你和谁在一起。如果你有了新的恋情，我们大家真心实意地祝福你。"

齐准看着她哀切地说："没有，我没有和别人在一起。"

"齐准——"棠樾打断他，"江亦行的事也很抱歉，你伤得比较重，我们会赔你医药费。"

齐准别开脸，生硬道："不需要。"

棠樾说："一码归一码，避免之后这件事还有牵扯，现在就结清比较好。"

齐准垂下头，双手捏得很紧，挣扎道："我不想我们结清。"

棠樾看着眼前的人，忽然想到那年在雪地里笑着递给她手套的男孩子，望向她的时候眼睛亮亮的，她已经很难把他们联系在一起了。

棠樾一字一句异常清晰："我以为我们说得够清楚了，我们已经分手很久了，我不会回头，你也不要再对我抱有希望。"

齐准脸色灰白，在和棠樾的对视中败下阵来，仓促地移开了目光，"我没有。我已经很久没有来找过你了，今天也是他先——"

"但你还是打扰到我了。"棠樾没让他继续说下去，"每一次，我们遇到的时候，你和季歆在一起，你的眼神，你的行为，你说的话，都是对我的打扰，你让我反反复复回想起你失去联系的那个晚上。我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但齐准，如果你能把我当陌生人一样，我会轻松很多。"

齐准颓坐在椅子上，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良久，他点点头，"我明白了。"

他慢慢起身，脚步一转，"祝你……毕业快乐。"

棠樾在他的注视下，慢慢勾起嘴角，像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笑容一样，她说："你也是，毕业愉快。"

雨停了。

江亦行靠在车门边，半小时过去了，棠樾还没出来。

他拿出一根烟衔在嘴边，有风，他叼着烟嘴，拢起手，挡住了风，利落地按下火机，点燃了烟。

轻轻一口，江亦行取下烟，烟雾散在空气里，他的眉眼在其中影影绰绰。

"抽烟不好。"棠樾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

江亦行回头，棠樾举起手中的塑料袋，"给你买了一点药。"

江亦行撚灭了烟头，顺手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到了车上，棠樾撕开包装外盒，挤了一点在手指上，伸了一半的手被拦下，江亦行握着她的手腕，头往后仰："难闻。"

棠樾声音很轻："抹了就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