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港
连港
赵秦伽那句话棠樾当时没明白,但很快,在她生日的第二天,她就懂了。
棠樾成年后的第一天,被要求参加了一场宴会。
宴会上名流云集,棠樾被挤在一条墨绿色的长裙里,呼吸都觉得困难。
宴会上大部分都是棠樾的同龄人,相互打量,又带着心照不宣的笑容。
棠樾一进会场就看到了赵秦伽,他站在几米开外,见到棠樾,举起酒杯,朝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不少人看到棠樾,陆陆续续过来同她打招呼,棠樾只当是普通社交,礼貌性地互报姓名,随意聊了几句。
不知道第几个人靠过来时,棠樾借口累了,找了个角落喘了几口气,身后一道声音阴阳怪气地传来:“你行情还挺好。”
赵秦伽的话满是深意:"好好抓住这次机会,说不定你就翻身了。"
棠樾有时候挺搞不懂赵秦伽,你越忽略他他越要凑上来挑衅,你正面回击了他也不会就此停下,总而言之,就是一团甩不掉的橡皮泥。
棠樾避开赵秦伽上了二楼,二楼整个空间都更开阔,走廊上铺着厚重的地毯,两侧墙壁上有装饰用的油画,棠樾看了几眼,看不太懂。
身后有道声音传来:“这是《宫娥》,一个西班牙画家所画。本该天真无虑的小公主被宫廷礼仪所束缚,必须时刻保持自己的仪态。”
声音一顿,带了点笑:“还挺像我们现在的处境的。”
棠樾也笑了笑,回头,看见一张陌生的脸。
“介绍一下,我是付忱心。”
“棠樾。”
付忱心弯了弯眼睛:“我知道,我见过你,之前在赵爷爷的生日宴上,你让人印象深刻。”
棠樾记起他说的那次,无奈地笑笑。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付忱心说话有趣,让棠樾放松不少。
付忱心看着她脸上的笑,眼神暗了暗。
楼梯上有急促的脚步声,棠樾回头还没来得及看清,肩膀被人一揽,往后退了几步,到了一个拐角处。
棠樾被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弄得一惊,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付忱心在她耳边嘘了一声。
这个距离已经大大越过了棠樾的社交距离,棠樾皱着眉,下意识偏开了头,和付忱心隔开了一臂距离,这时,不远处响起模糊的动静。
棠樾一怔。
“唔……嗯、嗯——”
难耐的低吟和闷哼声传来,棠樾瞬间明白过来,明明在这里什么也看不到,还是下意识移开了目光。
身侧传来两声轻笑。
棠樾觉得不自在,又不敢乱动,被发现这里有人后场面只会更尴尬,只好盯着角落的一盆绿植发呆。
“第一次碰见这种事?”
付忱心问她。
棠樾眼神疑惑,这种事难道会经常碰到?
付忱心又笑了两声,压低了声音:“我以为你会对这种场合上发生的事有所预料。”
棠樾没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付忱心见她的反应也是一怔,盯着棠樾看了几秒,忽然问:“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场合,是吗?”
他凑近了,呼吸几乎喷在棠樾脖子上:“这可不是普通的宴会,来的几乎都是名流子弟,男女相互挑选,为自己、为家族找到合适的联姻对象。”话音一顿,语气暧昧:“当然,这种场合一夜风流的也不在少数。”
棠樾一下全都明白了。
赵秦伽的眼神和话里的意思,出门前特意叮嘱她好好表现的傅其明。
他们拿她当个货物。
不远处的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棠樾沉默地走出去,到楼梯口时,付忱心开口叫住她,“棠樾,我是不是要不到你的联系方式了?”
棠樾站定了,方才两个人的谈话有多令人愉快,现在想起来就有多么恶心。
她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了付忱心眼里一件看得上的货。
棠樾背对着他,昂着头:“我不做商品,也不做挑选商品的人。”
月底,成绩出来,棠樾默不作声地填了最远的学校,在最北端一个叫做连港的城市。
秦真意很开心,因为她的学校就在连港旁边的城市,国内首屈一指的艺术院校,两个人只隔了四十分钟的火车车程。
北方和北方亦有差距。
津南才开始开暖气,连港的第一场雪已经下下来了。
宿舍门前的雪堆得半人高,人陷在里面一脚深一脚浅,远远看去像灰扑扑的会移动的团子。
棠樾的宿舍离教学楼十分钟脚程,出门前要穿上打底衫,绒背心,鹅绒裤,厚羽绒服,再裹上围巾帽子,防水雪地靴,到了教室再一层层脱下来。
这种时候人进了门就不想出去,坐下了就懒得站起来,棠樾无比希望自己是一只企鹅,身上毛茸茸的,还可以一站一天不用挪窝。
棠樾住的是四人寝,宿舍里一个本地的,其他两个都是南方人,四个人约好了在楼下堆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