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
影子
“诶，他又来了。”
秦真意用胳膊肘捣捣棠樾，示意她往教室外看。
门口的男生个子很高，皮肤白皙，是一张很秀气的脸。门口一直有人进出，有时挡到人会抿着嘴不好意思地笑。
他站在门口往教室里张望，在看到棠樾后明显眼睛一亮，快步走进来停在棠樾的桌前，把手上的奶茶递给她。
“这是小林茶铺新出的一款奶茶，我给你带了一杯。”
棠樾在内心叹了口气，看着李一舟，“我们能出去聊一聊吗？”
棠樾提上奶茶，两个人走到走廊的拐角，棠樾把奶茶递还给李一舟：“李同学，我真的不需要。”
李一舟看着棠樾的眼睛，有些受伤，并没有接过来："只是一杯奶茶。"
棠樾坚定摇头：“谢谢你的好意，李同学，但是我真的不要。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我现在只想好好学习，没有其他想法。我很感谢你之前送的水和零食，但希望你以后不要再送了，这只会对我造成困扰。"
棠樾说完，把奶茶塞回李一舟手上，没有多留。
回到教室，对上秦真意揶揄的目光，"怎么样，走了吗？"
"不知道，应该走了。"
秦真意往窗外瞄了一眼："我觉得说不准。那么多给你塞情书的，就他，被拒绝了一次两次还不够，每天都来，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他喜欢你似的。"
秦真意趴在桌子上瞅棠樾："就这毅力，干什么事都会成功的。你真没想法？"
"没有。"
"哎，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呐。"秦真意长叹道。
高一分科后棠樾和秦真意走好运又被分到了同一个班，秦真意走艺考，平时除了主课还要去画室上专业课。
两个人习惯了一起放学，有时候画室放得比较迟，棠樾会在自习室等秦真意下课后一起回家。校车不会等到那么晚，两个人索性一起压压马路，在便利店买点关东煮当晚餐或者去秦真意家煮面吃。
秦真意的家和半山湾在同一条地铁线上，相隔四站，天壤之别。
半山湾寸土寸金，是津南钱权俱有的象征，而秦真意住的地方是津南最破的城区，拥挤的巷子，路边杂物堆积，买菜的摊贩占据了大半街道，只留下窄窄的仅供一人穿过的地方，一不留神就要和人撞得难舍难分。
秦真意住在巷子最里面的那栋楼的最顶层，楼顶年久失修，遇到雨天有的地方会漏水，家里的小桶就是接雨水用的。
四十平的房子一眼能望到头，进门就是客厅，摆了一张两人座的老式布沙发，没有电视，没有冰箱，靠墙的桌子上是两张遗像，那上面是秦真意的爷爷奶奶。
秦真意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车祸，走得很突然，连张合影都没能留下。爷爷奶奶拉扯她长大，但是两老儿身体也不太好，秦真意初中的时候他们相继去世。
也是在初中，她被特招进明越，遇上了很好的老师，老师说她画画有天分，鼓励她尝试走了一条之前没想过的路。
"其实过得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社区一直都有补助，学校也免了学费，只要没什么大病大灾，还是能活下去的。"
说这话的时候秦真意和棠樾搬了两张凳子坐在阳台上吹风，阳台是从小客厅延伸出来的一块区域，水泥地面灰扑扑的，周围堆满了杂物，只有一小块区域可以站人，秦真意平时会顶着长杆在这里晾衣服。
从这里往外望，能看到远处林立的霓虹灯闪烁的商业大厦，秦真意指着那个方向，"我以后一定要到那种地方去。"
棠樾踮起脚往远处望，晚风轻柔，吹起她的头发，她转过脸，在风中坚定地对秦真意说："你的画画的那么好，一定可以的。"
吹了会风，两人肚子有点饿了，回到房子里，厨房是狭窄的一条，两个人紧挨着，煮开了水，把面饼放进去。
秦真意家里没有冰箱，很多食物都囤不了，面饼是最经放的，也很便宜。
"以前是八毛一块，现在涨价了，一块二。"秦真意告诉棠樾。
煮了三块面饼，只放了简单的调味料，没有蔬菜，没有配料，两个人吃得酣畅淋漓。
吃完饭，两人一起洗完碗筷，在阳台上借着黄昏的光写了几页作业，棠樾收拾东西回家了。
最近的地铁口离半山湾也有半小时脚程，出地铁时天已经完全黑了，通往山上的这截路寂静无声，惨白的路灯默立在路的两侧，高大的树影遮去了大半月光，风声拂过树梢簌簌作响，棠樾走在路上，脚步声格外清晰。
忽然，棠樾听见脚步声中夹杂了什么其他的动静。
棠樾停住了。
她回过头，身后除了路灯下的光圈，空无一人。
两侧的树影深深，在路灯照不见的地方什么也看不清。
棠樾内心里涌上来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藏在看不见的地方窥探她一样。
棠樾往前看，离家还有一段距离，棠樾加快了脚步，一开始是走，后面逐渐跑起来，在跑动的时候，耳边的风声变大，身后那点异样的动静也变得大了，未知的恐惧让心跳声加剧，急促的呼吸声能撞破鼓膜。
身后，骤然有一束光破空打了过来，棠樾双眼被光刺得睁不开，下意识擡手去挡。
“你没事吧”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后有道声音响起。
棠樾放下手，眼睛逐渐适应面前的光亮，才看清身前不远处停了一辆商务车，光来自这辆车的车前灯。
大概也是半山湾的住户，下来的应该是司机，看见棠樾苍白的脸色和仓惶的神情，迟疑地问她：“小姑娘，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也住这里吗，要不要送你一程？”
棠樾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路面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大概是自己杯弓蛇影了。
棠樾向司机道了谢，说不需要，司机这才上车走了。
之后一连几天棠樾再走同一条路并没有什么异样，确信自己只是回家太晚，被满地树影吓到了。
这天一早棠樾刚进教室就看到自己桌前围了好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