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风月妄
向谌在感情上是一张白纸,这些年除了唱戏再无其他,与异性的相处经验为零,更从未跟人有过亲密接触。情爱对他而言不是具象的动作而是缥缈的虚幻。
他说不清此刻究竟是什么感觉,只觉得沈斯棠像块烧红的铁,锲而不舍想要在他身上留下烙印。这份炙热让他胸腔紧缩,心底空空的没有着落。
“剧本,剧本你不是看过?”向谌声音很低,躺在她枕头上微微平复呼吸,“而且,我跟季鞅说了不拍感情戏。”
沈斯棠闻言好奇,支起身体半坐在他身上,睡衣前襟的所有扣子已经被她解开,男人紧实蓬勃的上半身露出来。
她笑了下,手指无意识点了点他胸膛,“这是什么逻辑?感情戏不是很正常吗?”
“是正常。”向谌别开脸,避开她直视过来的眼,竭力压抑那份无法形容的欲念,“但是我不喜欢,情之所兴应该是跟爱的人才能表达,而不是在虚假的镜头面前。”
沈斯棠见他闪躲越发来了兴趣,俯身凑到他面前,眼尾挑起,“你不敢看我吗?”
两人距离实在太近,她大半发尾都垂在他胸膛,彼此的温度隔了层薄薄布料清晰传来。
她复又抬起他的下巴吻过去,舌尖轻巧撬开他牙关,向谌呼吸越发急促起来。
沈斯棠很满意他这个反应,稍一离开,在他耳边低声了句。
向谌一瞬间迟疑,慢吞吞不肯动作,像是被她点了穴。
这幅样子让她好笑,没那个耐心所以扯开他上衣后又将手往下挪了挪。
向谌额角一跳,下意识捉住她的手。在事态彻底失控前制止,“这不行……”
他这么一开口,她也突然想到了什么,指尖在他后腰上转了一圈,随即打开台灯。
“转过去。”她声音不似方才炙热,很快降下温度。
他愣了下,茫茫然不知道她要干嘛,沈斯棠掰过他身体,真正看到那抹过于显眼的蝴蝶胎记后瞬间清醒。
暧昧氛围戛然而止,她唇上一片潋滟,眼眸却像是突然浸了水的深潭。
向谌感受到那片炙热远离自己,后知后觉垂下眼,正犹豫着问她是不是自己有些扫兴,他现在是她男伴,确实应该让她开心。
想到这,他将手放在她的肩,小心翼翼上前讨好试探。<
“斯棠…”
他声音很低,耳垂像染了血。
向谌竭力想证明自己游刃有余,眼眸里多了点明晃晃的胜负欲。
“我这样,可以吗?”
沈斯棠避开他俯首的动作,抚平睡衣裙摆后淡淡开口,“你回去吧。”
她方才被感性占据理智,差点忘了,这个人她碰不得。
向谌停顿几秒后穿上褶皱的睡衣下了床,离开前还很体贴地替她把门关严。
月光透过玻璃洒在地面,他隐约看见窗外海棠未眠,深夜寂静,有些难言心事也悄悄滋长疯狂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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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方濡从南淮回来已经是三天后。
在这七十二个小时里,原本能引起狂风暴雨的一场飓风却无声无息地消了失。
赵庭敬进警局调查第二天就已确认与此案无关,一汪池水被搅和得皱起波澜,又因为这颗投入的石子还算聪明得以干净抽身而出。
赵钧却因为这事气得不行,大怒之下动了家法,让赵庭敬跪在院子里拿竹板打了无数下。一边打一边骂,整个壹号院里的人几乎都听到了。
沈斯棠趁着父母不在家回来陪沈岳南下棋,爷孙俩坐在凉亭里,隔壁的所有声响都尽数落入耳里。
“你赵叔这也是逼急了,不然哪能撂下脸面做这些事。”沈岳南撂下一枚白子,微微叹气,“这做父母的,一辈子都免不了要为子女操心。”
“您不认为这或许是做戏吗?”沈斯棠声音平淡,棋盘上围追堵截白子,眼见胜负快定时她抬头对上爷爷的视线,“又不是我们让他们非要成为我们的父母,您这话未免太牺牲主义了。”
沈岳南气定神闲,见被她堵死后又换了条路,置之死地于后生这样的局面不常出现,年轻人心浮气躁,看到大势已去后就慌了阵脚。
沈斯棠招式直白,机灵劲多也敢做敢为,奈何只顾眼前不看后路,光顾着跟对手攻击周全,却忘了对弈是一个整体。
这般洋洋洒洒,最后自然落败。
老爷子将手里最后两粒放回桌旁的青釉盖罐,看向眼前孙女还没反应过来的视线,起身离开时拍了下她肩膀指点。
“人活一世,要想不牺牲些东西只怕是难,既已牺牲,就该在别的地方上再赢回来。”
沈斯棠沉默,坐在凉亭里许久,听到隔壁总算没了声音后准备出门。
赵庭敬一瘸一拐,在身后母亲和司机的搀扶下被送上车,景阿姨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越过站在一旁的赵方濡时红肿眼里有一晃而过的愤恨。
沈斯棠装作视而不见,车子扬长而去后她对上赵方濡的眼。
他身上沾了些土,衬衫袖子也破了几道,细看还有血痕,大概是给赵庭敬求情时一起被打的。眼前状况出人意料,赵方濡看到她笑了笑。
没觉得自己此刻狼狈,心中有个念头让他更往前走了走。
“我没事,只是被误伤。”
他见她视线停在胳膊两侧的伤口,先她一步开了口。
“来我家涂药吧。”沈斯棠看了他两秒,“这样你也没办法回学校。”
赵方濡答应下来,越过曲廊经过楼梯,一路跟着她进了卧室。
小时候他常来这里,沈斯棠房间内的所有摆设他都无比熟悉。目光环视一周后定格在梳妆台旁的木斗柜,周围同一阴沉色调的古董家具上,那一排颜色鲜艳的骨瓷娃娃十分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