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长夜难眠

这一掌杨幽云用了不到三成的力量，只是把吴江的胳膊震断了，并未对其造成致命的伤害。小蝶赶忙跑了过来，把快要倒地的吴江扶住。杨幽云自己也颇有后悔之心，也赶忙过来给吴江检查伤势，吴江却用另一只胳膊把杨幽云推开，口中骂道：“不用你来假仁假义的，今天我打不过你，大不了死在你手里，我死也不会让你看我的笑话的。”杨幽云道：“吴师兄，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么会看你的笑话呢，只是看见你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想拉你一把。”吴江向地上淬了一口吐沫道：“你倒是跟我说说，什么叫‘错误的道路’，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皇上、为了晋王，为了大宋朝的千千万万的百姓，我抓你，也是因为你对晋王不敬。”

杨幽云只感到这个人简直是病入膏肓无可救药，但是对他还是心存一丝希望，道：“吴师兄，你真的以为刺杀晋王的真的是我吗？”小蝶也赶紧说道：“三师哥，我了解杨大哥，他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吴江默然不语，低头思索了一会儿，说道：“不管是不是你，反正是晋王要我捉你的，我奉晋王的命令行事，这总没有错吧。”

杨幽云道：“你还看不出来吗，晋王和皇上虽然是亲兄弟，但是他有着自己的打算，并不和皇上是一条心。”说到这里，吴江捂住了耳朵，使劲地摇着头，道：“你别再说这些废话了，要杀就杀，悉听尊便，我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剑圣门的三师兄。”小蝶为吴江求情道：“杨大哥，他也是一时被迷惑住了，看在梁师姐的面子上，你就放过他吧，就当是我求求你了。”杨幽云道：“小蝶，你这放心吧，我是不会伤害他的。”吴江咬牙切齿的、铁青着脸道：“今天你不杀我，改日我定要杀你，你要是以后不想麻烦的话，今天晚上最好还是要了我的命。”小蝶劝道：“三师哥，你这又是何苦呢？”

吴江左手扶住右手，上下牙乱颤，脸色苍白，显然是十分痛苦，说道：“小蝶，我知道杨幽云不会伤害你的，你这就把他擒下，献给叔父，叔父肯定会十分高兴的。”小蝶一惊，道：“师哥，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呢？杨大哥不跟你为难，你却不放过他。”吴江那张脸已经变了形，变得狰狞可怕，好像是一头发怒的野兽，他愤怒地盯着杨幽云，眼神之中都是仇恨。杨幽云正在不知所措之时，听得远方一阵喊杀声，马蹄的蹄铁碰撞在青石板上，在这寂寥无声的黑夜里显得格外清脆，小蝶一边扶着吴江，一边着急地说道：“杨大哥，看来是叔父带人来了，你快点离开这里吧。”杨幽云起身道：“既然这样，那我就走了，你要多多保重。”小蝶使劲儿地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吴江狠狠地说道：“小蝶，不能放他走。”

杨幽云双足点地，飞身上房，正想离开，却听见下面传来一声响亮的耳光声，向下一看，见小蝶正一只手捂着右脸蛋，虽然距离很远，但是也可以清楚的看见她的眼中有泪光在闪动，吴江怒气冲冲地看着她，杨幽云气不过，正想下来教训吴江一顿，却见那群马队已经来到了，为首之人正是晋王赵光义，他无奈，长啸了一声，纵身一跃，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之中。

回到住处，子时已经过去，但见裴金石、苏元叹所居的那间偏房犹自灯火通明，他慢慢地走过去，趴在窗户上看了看，但见梁家燕正守在裴金石的床边，以手支颐，双眼微合，显然十分疲倦了，但是依然没有入睡，她头上并没有戴斗笠。她的面前点着一支红烛，在烛光的映衬下，梁家燕的一张雪白的小脸犹如清水芙蓉一般，说不尽的娇羞可爱，杨幽云微微笑了笑，又想到她这么晚还没有就寝，心里又感到很心酸，他轻轻地把门推开，门一开，梁家燕听见响动，惊醒了，回头一看，见是杨幽云，大喜过望，急忙跑了过来，靠在他的怀里，口中喃喃自语道：“杨大哥，你总算是回来了，去了这么久，大家都担心死了。”杨幽云抚摸着她的长发，微笑着道：“哪个大家，我看只有你自己为我担心？看你累了一天了，干嘛不早些休息，天都这么晚了。”梁家燕低头道：“你只身去王府我怎么放心得下，怎么睡得着？”杨幽云心中喜悦异常，说道：“燕儿，这个世上只有你还在想着我，我杨幽云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这辈子能够遇上你。”梁家燕有些不好意思，说道：“你对我这么好，我为你担心不也是天经地义的吗？对了，今天晚上去王府没有遇上什么麻烦吧，药材都拿到了吗？”他把自己去王府偷药材的经过简略的跟她讲了一遍，她听完之后，越发的对吴江感到失望。

杨幽云看了看裴金石说道：“裴前辈，好点了吗？”梁家燕道：“还是老样子，昏迷不醒，一个时辰前，蒋先生才给他把过脉，脉相倒是平稳，性命应该没有大碍了。”

杨幽云点了点头，走到了裴金石的床边，看了看他的脸色，又看了看苏元叹，说道：“燕儿，天色都到这般时候了，我们也早点休息吧，说不定明天早上咱们一醒来，裴前辈就醒了呢。”梁家燕道了一声“嗯”，把蜡烛吹灭，便去耳房休息了，杨幽云则睡在大厅。

这些天来，梁家燕一直是自己一个人住在一间耳房里，杨幽云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也就没有要和她住在一起。

这一晚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杨幽云疲倦至极，倒在床上和衣而眠，但他的心中思绪万千，翻来覆去、不能成眠，眯了一会儿，索性披衣而起，飞身来到屋顶上，独自看着月色，但见此时皓月当空，星汉西流，头顶上的一片天空出现了月晕的美景，北斗七星的斗柄指向天南，远处的天际，偶尔有一两颗流星划过，夏日的夜色真是迷人，鹧鸪的叫声更是令人心碎。

他开始想，想自己小时候在幽州的生活，想自己早已化为异物的父亲母亲，想到父亲母亲，又想起自己小时候做的那些调皮事，害得父母为他操碎了心，又想到自己跟随师父陈踏法去上京盜剑，被一个世外高人人救了出来，他至今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他只是猜测那人便是并刀老怪裴金石，他又想在华山学艺的这七八年，后来又想到和梁家燕相遇到相爱的过程，和梁家燕在一起的这几个月，让他真真正正的体会到爱情的美好，直到梁家燕中了金莲掌，蒙住了脸以后，他才知道，此时此刻，这个“燕儿”在他心中实在比任何其他东西都重要，他暗暗发誓，此生此世，绝对不能再让“燕儿”受别人的欺负。又想到小蝶，本以为她和吴江经历千难万险，最终走在了一起会是多么令人羡慕的事，可万万没有想到，吴江竟然会是一个追名逐利、视感情如同粪土的小人。

想着想着，天色渐渐的亮了起来，他又坐在屋顶上看着东方缓慢升起的太阳，朝阳把东方的天空染红的时候寅时刚过，屋顶上突然吹来了一阵凉风，他却有了一丝睡意，两只眼睛渐渐地合上了，正在他快要入睡之时，平静的大街上忽然传来一阵喧哗之声，他立刻惊醒了，站在房顶向外看去，但见大街上车声辚辚，马声萧萧，一队队的士兵背弓带箭、雄赳赳气昂昂的向南城门方向赶去，显然是赵光义加强了城门的守卫，目的自然是防止他们逃出汴州城了，他暗暗叫苦，心想这样一来，要出城可就麻烦了。

他最担心的还不是这个，要是赵光义在全城范围内大肆搜查，过不了几天他们几人就会被发现，到时候肯定是凶多吉少。现在赵匡胤不在汴州城，赵光义俨然便是一城至尊，再无法无天也没人管得了他。

此时，梁家燕、邱长河也已经醒来，梁家燕去了偏房，邱长河见杨幽云在屋顶上，心下好奇，飞身来到屋顶，问道：“杨兄弟，怎么不多睡会儿，在这里干什么呢？”杨幽云指指外面的大街，说道：“你看看这来来往往的士兵，我想不久赵光义就会搜城，我们还是要早些离开这里为好。”邱长河顺着他的手指向外看去，果然看见那些来来往往的士兵，他把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恶狠狠地道：“二师弟和我情同手足，赵光义害死了他，这个仇我这个做大师哥的绝对要替他报，我早晚要把赵光义的人头砍下来，放在二师弟的墓前祭奠他。”杨幽云道：“邱大哥，江湖义气是小，天下大义是大，秦大哥被赵光义用卑鄙的手段害死，我们都很气愤，但是赵光义毕竟是朝廷重臣，杀了他可能会引起朝廷动荡、百姓涂炭，那是我们不愿看到的，况且晋王府中守卫森严，要杀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邱长河不假思索地说道：“或许你说得对，但是我想不了这么多，我只知道咱们都是江湖中人，做事的手段自然也是用江湖上的手段了，江湖中人讲究有仇必报，哪怕是等上十年，这个仇我也要报，否则的话，我到了地下也没脸见二师弟去。”杨幽云听罢，说道：“邱大哥，我年龄尚小，说的话不一定对，你也不一定爱听，但是有些话我还是要说的，说实话，在我的心理，本来就不赞成那些有仇必报的江湖手段，正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只要对方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不是天下人的公敌，我们为什么不能放下私人恩怨，与他们化干戈为玉帛呢，不管赵光义为人如何卑鄙，他对待老百姓还是好的，自从当上了开封府尹后，也确实做了不少为国为民的好事，从这一点上看，他称得上是一个好官，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们最好还是不要动他。而那些大奸之人，如东郭灿、左逢源之辈，则是必须要除去的。”

邱长河虽然不同意他的观点，却并不能说出反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