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山雨欲来

第一百二十九章 山雨欲来

杨幽云戴上了忠县县令的帽子、穿上了官服，端端正正地坐在大堂上，林福祥两只手握在一起，恭恭敬敬地站在他的身旁。杨幽云见堂下太乱，一拍惊堂木喝道：“全都给我闭嘴。”众乞丐向他看了一眼，说到一半的话全都吞了下去，老老实实地跪在他面前。杨幽云的眼光迅速在众多乞丐身上扫了一遍，只见那个队长在最前面，杨幽云心知审问的重点便在这个队长身上。他大声问道：“你们这些人可知道本官为什么找你们来吗？”众乞丐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说道：“小人不知，请大老爷明示。”他又指着那个队长说道：“你知道吗。”那个队长两只乌黑的眼珠子乱转，转完之后，他对杨幽云说道：“回老爷的话，小的不知道，小的因为家中贫困，不得已出来乞讨，只是在这忠县县城里讨了一些食物、银子，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所以不知道哪里做错了，惹得老爷生气。”杨幽云呵呵笑了几声，大声喝道：“你是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且问你，你说你家中贫困，你是哪里人士？”那人支支吾吾地一会儿说是忠县本地人、一会儿说是剑南人。杨幽云冷笑一声，剑眉倒竖、虎目圆睁，说道：“你是大宋人士吧。”

那人身子一颤，眼睛一转，紧接着众乞丐身子一颤、眼睛一转。那人仍然强自狡辩道：“老爷在说什么，小的听不懂。”林福祥喝道：“你这个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南墙不回头的家伙，在我们驸马面前还敢嘴硬，看来今天不用大刑你是不会招的，来人呀！给我狠狠地打这厮。”两个衙役诺了一声，拿起两个大棒子就要来打这个队长，这个队长吓得脸色惨白，好像死人脸一样。

杨幽云挥了挥手示意两个衙役退下，两个衙役站在了一旁，杨幽云笑着道：“你说我说的话你听不懂是吗？”那人脑袋轻微地摇了摇，又重重地点了点，说道：“是的，小人以前是后蜀人士，后来就四海为家居无定所，但是小人却没有去过大宋，更不要说小人是大宋人士了。”

杨幽云重重地拍了拍惊堂木，喝道：“你先不要这样说，本官这样说你自然有本官的依据。”那人昂着头，趾高气昂地道：“敢问大人是什么依据？”杨幽云一字一顿地说道：“就凭你脚上的这双皂靴，本官就可以断定你是大宋人士，而且还是大宋禁军中的人，因为这种靴子是大宋禁军中专用的靴子，外人是不会穿的。”那人脸上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身子哆嗦成一团，好像一条受到惊吓的狗一样，眼神中有恐惧还有恐慌，好像一条被打的狗一样。

他说不出话来，他身后的一个乞丐却替他说出来了，只见那个乞丐拉了拉他的衣襟，小声告诉他说：“王大哥，你怎么忘了，这双靴子是小弟送给你的。”那人恍然大悟似的，说道：“对对对，老爷，这双靴子正是我的高贤弟送给我的。”杨幽云问那个姓高的乞丐道：“那么你就是大宋的禁军了？”姓高的乞丐早就准备好了对答之词，只听他胸有成竹地说道：“老爷真会开玩笑，小的要是大宋禁军，还至于在这小小的忠县讨饭吃吗？”杨幽云道：“那你送给他的这双皂靴怎么解释？”高姓乞丐答道：“这双靴子是小的去大宋的时候从一个军官手中讨来的，我们做乞丐的，什么靴子穿不得？什么衣服穿不得？总不能仅凭这些就说我们是大宋人吧，这也太冤枉人了。”

站在杨幽云身边的林福祥这时候突然拿起惊堂木重重地拍了一下，把杨幽云吓了一跳，只听林福祥说道：“大胆的贼子，任凭你再怎么巧舌如簧，终究难逃我们驸马爷的火眼金睛，本官劝你们还是老实交代为好，要不然的话，本官会让你们尝尝本县所有的大刑的。”

这一番话，并没有吓到众乞丐，相反，他们竟然像是无赖一样再次在大堂之下躺的躺卧的卧，有的敞开衣襟，露出了黑乎乎的护胸毛，有的干脆把靴子扔到一旁，一股恶臭霎时间充满了整个大堂。

林福祥大惊失色，喝令众衙役责打那些太不成话的乞丐，那些乞丐见将要被打，急得手脚胡乱扑通，口中怨声载道，说什么“冤枉啊。”“这世道还有没有公道呀，连我们乞丐都没有活路了。”众乞丐一起乱起来，把整个忠县大唐搞得乌烟瘴气的。

杨幽云狠狠地瞪了林福祥一眼，把林福祥看得直悟眼睛，杨幽云说道：“本官审案子，你少来插嘴。”林福祥诺诺连声。

杨幽云高高地举起惊堂木，重重地落在桌子上，堂下安静了几分，他转了转眼珠，接着对那个队长说道：“好一口伶牙俐齿，难怪吴江会把你们派到后蜀来。”那个队长摇了摇头道：“小的不是吴驸马派来的。”那人话一出口，立刻知道上当了，马上低下了头。杨幽云等着的就是这一句话，听完之后，他哈哈大笑，从堂上慢慢地走了下来，走到这个小队长身前，一伸手把他的下巴抬了起来，笑着对他说道：“怎么样，这下不打自招了吧，你一个乞丐，怎么知道吴江是驸马？”那人眼珠子接着转，说道：“小的，小的是听别人说的。”杨幽云脸色大变，一拂袖子，满脸怒气，大声喝道：“一派胡言，本官对你已经足够有耐心了，你要是再狡辩，本官马上让你人头落地。”说着，他从旁边的衙役手中接过一把尖刀来，拔刀出鞘，架在了这个队长的脖子上。

这个队长脸上的汗像下雨一样顺着腮帮子流了下来，把他身体周围的地面淋湿了一大片，每个人都可以看得出来他的内心很痛苦，他正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杨幽云脸扭过去，不看他，冷冷地道：“下面我问一句你说一句，只要有一句假话或者是有一句狡辩的话，你自己知道后果。”

这时，那个小队长突然发问道：“老爷，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杨幽云平静地说道：“你说。”小队长问道：“听说老爷是后蜀的驸马，请问你的名字是叫杨幽云吗？”林福祥喝道：“大胆贼子，竟然敢直呼我们驸马的大名。”小队长听完，身体马上瘫了下去，眼神立即变得暗淡起来，与此同时，所有的乞丐脸上的表情也变了，那表情上有恐惧同时更多的是无奈，小队长喃喃自语道：“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了，没想到今天栽在你的手里了。”

杨幽云不理会这些乞丐的反应，他还是问他自己的话，只听他的第一个问题是：“告诉我你的名字。”小队长道：“小的是大宋御林军中的一个小队长，名叫王三。”杨幽云把刀向后挪了挪，脸上现出了一丝喜色，接着说道：“你们为什么要假扮成乞丐？偷偷摸摸的来到这忠县县城里又是为了什么？老实交代。”

王三再一次犹豫起来，吞吞吐吐地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杨幽云冷冷地说道：“我不想再问第二遍。”说着，把刀向王三的脖子靠近了几寸。王三终于不再坚持了，道：“小的是奉大宋晋王赵光义的命令，扮成乞丐来后蜀探听军情的，晋王往后蜀、大宋的边境县城、州郡中派出了很多的探子，为了掩人耳目，便命令我们全部假扮成乞丐、算命先生、江湖游医等三教九流的不太引人注目的人，我们主要探听后蜀衙门、军队等部门的消息，这些天以来，我们几乎把这些信息全都掌握了。”

这些话一出口，所有在场的后蜀人士全都吃了大大的一惊，杨幽云虽然已经猜到了，但是等到他亲耳听到这些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他接着问道：“你们之间是怎样联系的？”王三道：“我们用飞鸽和大宋联络，每一天晚上我们会把当天搜集到的情报写成纸条，用鸽子通知大宋的有关官员，大宋有什么指示也全是用飞鸽通知我们，要不是今天被你们抓住，再过十几天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杨幽云听完，双腿一软蹲在了地上，他知道整个后蜀的情况已经全部掌握在大宋手里了。大宋费尽心机费人费力的探听这些情报是为了什么？显然是对后蜀用兵的需要。后蜀的军队无论从数量上讲还是从素质上讲都是远远不如大宋军队，两方军队的对比就好像是用羊群和老虎相比，如果大宋真的派大军前来征讨，后蜀的情况可就令人堪忧了。

这些，他不能不想，其实他早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的，赵匡胤在南唐打了个大胜仗，军队士气正盛，以赵匡胤的脾气而论，他是不可能不对后蜀动心的，攻打后蜀只是时间上的问题，只要大宋派军前来，后蜀基本上没有胜算可言。吴江说的什么只要有杨幽云在大宋就不会派军前来的鬼话只能蒙骗三岁的孩童。

大宋终于要对后蜀下手了，杨幽云作为后蜀的驸马，最早的得知了这个消息，他明知后蜀不是大宋的对手，也不想坐以待毙，把这群大宋的细作关起来之后，他便骑着马回到了成都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