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一怪一狂
裴金石脸上无光，但是他又不是那种省事的人，今天的怪劲儿上来，就要怪出个名堂来，他一伸手一掌拍在桌子上，只听得一声“当”的一声巨响，桌子上的锅碗瓢盆噼里啪拉全飞了起来，令人称奇的是，那个老道并没有大发雷霆，但见他把桌子微微向上一抬，把那些盘子全部稳稳地接住，之后又若无其事地喝酒吃肉，似乎眼前便没有裴金石这个人一样。这人的这种狂劲儿，倒让裴金石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杨幽云看见这个老道身手如此了得，不禁拍手叫好，这样一来，裴金石脸上更挂不住了，他又向着桌子拍了一掌，这一掌下去，并没有发出巨响，而是发出了一种钝响，而那个桌子却向地下陷进去两寸多深，杨幽云大声叫好，裴金石面露得意之色。
老道士见这种情况，用手稍稍向上抬了一下桌子，便把桌子托离了原地，之后向旁边一放，把地上的宝剑拾起来放在了桌子上，斜着眼睛敲了敲裴金石，脸上露出了一种既得意又轻蔑的神情，只是依旧没有说一句话，杨幽云不由得怀疑这个老道士是不是个哑巴。
但见那个老道士端起一碗酒来，放在嘴边闻了闻，正要喝下去，却听见“啪啪”的几声轻响，再一看，那张桌子齐齐地从中间裂开了，裂成了四瓣，便如刀削斧劈一般整齐，桌子上的东西全都碎了一地，这一次，老道士修养再好，又怎能忍受得住裴金石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无理取闹，他跳了起来，指着裴金石骂道：“你你……”此话一出口，杨幽云才确定这个老道士不是一个哑巴。
只见裴金石睁着怪眼，笑眯眯地说道：“我怎么了？”老道一拂袖子说道：“你是何人，贫道可曾得罪于你？”裴金石笑着道：“我是谁不告诉你，至于你有没有得罪我嘛，也不告诉你。”那个老道再也无法忍耐，看他一只手紧紧地握住剑柄，说道：“这么说来，你是特地来取笑我的？”裴金石点了点头，微笑着道：“没错，我是特地来取笑你的。”老道怒不可遏，就要拔剑，杨幽云见二人剑拔弩张，担心两人打起来，赶忙跑过来劝解道：“这位道长一看就是个世外高人，请您不要见怪，裴前辈就是这么个怪脾气，哪怕是对他最亲近的人都一样，不过，他并没有恶意。”
那个老道见杨幽云说话文质彬彬、有条不紊的，怒气稍稍平息了几分，说道：“你这小伙子说话倒还像样子。”杨幽云道：“前辈过奖了。”老道接着问道：“你刚才说他是裴前辈，是哪个裴前辈？”杨幽云毕恭毕敬地回答道：“便是剑圣门掌门人裴金石大侠。”
此话一出，便像一个炸雷一样在老道士耳边炸开，他跳了起来，犹如一头发怒的豹子，指着裴金石说道：“你是裴老怪？”
这一次，轮到裴金石耍大牌了，他丝毫不搭理老道，反而打了杨幽云一巴掌，骂道：“谁让你把我的大名告诉这个牛鼻子的。”
老道说道：“这么说来，你是承认你是裴老怪了？”裴金石道：“不错，爷爷正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江湖人称并刀老怪的山西剑圣门掌门人裴金石大侠。”
老道道：“既然如此，那就休怪道爷手下无情了，拿命来？”说罢，拔出宝剑就要前来攻击裴金石，裴金石巴不得有架打，他也不问对方为什么打他，挺起钢杖，两人糊里糊涂地打了个难解难分，老道的宝剑把整个小客栈映的犹如烈日照耀下的正午，只听得噼里啪啦之声不绝于耳，再一看这个可怜的小客栈，但见椅子倒了，桌子碎了，锅碗勺盆满天飞。
店主人和店小二早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大战吓呆了，他们躲在桌子底下，唯恐被飞来的什么东西把自己的脑袋打开花。
杨幽云不知道这两个人何以一见面便大打出手，为了给二人解架，他猱身之上，欺身来到二人面前，一掌向老道士打去，把老道士打退数步，另一手拦下了裴金石。
老道士见这个年轻人身手不凡，上下打量了一番，赞叹道：“好一个年轻才俊，可惜走错了道路。”杨幽云不知道老道的意思，问道：“前辈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说晚辈走错了道路？”老道冷冷地道：“跟随裴老怪这样的奸邪之徒，还不是走错了道路吗？”
杨幽云斜眼看了看裴金石，但见他翻着两只怪眼看着屋顶，一脸不屑的样子。
对于别人的评价和职责，裴金石向来不在乎。
杨幽云还是头一次听别人指责裴金石的人品，他想这样痛恨裴金石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和裴金石有误会的人，另一种就是被裴金石收拾过的小人，但见眼前的老道一身正气，并不像小人，于是他解释道：“前辈，我看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我们何不坐下来说清楚呢？”老道完全收住了打架的姿势，只是脸上的怒气还没有消，说道：“好，那我今天就跟你们说清楚，裴老怪，你说说，十几年前你又没有和一个峨嵋派的玉松道长比过武？”裴金石随口答应道：“有又怎么样，没有又怎么样，裴老怪一生跟人比过无数次武，哪里记得这么清楚。”
那老道说道：“那还有什么说的，玉松师弟就是你杀死的。”说着，一剑向裴金石刺去，杨幽云一掌把他打开，正向说话，老道却不容他说话，转而攻击他，只见老道一拳向杨幽云的胸口打去，杨幽云见局势紧张，想自己挨了这一拳，让老道平静下来听他解释，所以没有躲拳，就在老道的拳头刚要打在杨幽云的胸口的时候，裴金石一杖向老道的手腕打来，老道被迫收住拳头。
裴金石又重重地给了杨幽云一巴掌，骂道：“你傻了，怎么不躲拳，让人家打，裴老怪可没有你这样的儿子。”杨由于正要回答，却听老道冷笑道：“原来你是裴老怪的儿子，那就别假惺惺的了，就是你们两个一块上，道爷也丝毫不惧。”
裴金石拍拍手道：“好，儿子，你给我把他料理了，今天就看你的了。”杨幽云急得脸红脖子粗的，说道：“裴前辈，这里面肯定有误会，干嘛不说清楚呢，武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老道哈哈大笑，这一笑，把裴金石笑蒙了，他骂道：“牛鼻子，你他娘的笑什么？”老道止住笑声，说道：“裴老怪，你怪也就罢了，你这个儿子跟你一样怪，不喊你爹，竟然喊你前辈，当真是可笑至极。”
杨幽云苦口婆心地解释道：“前辈，晚辈并不是裴前辈的儿子，只是他喜欢这样叫，晚辈是华山派的一个小弟子。”老道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我还纳闷呢，裴老怪长的那鸟样子，怎么可能生出这么俊俏的儿子。”
杨幽云挠挠头，不好意思的一笑，道：“前辈过奖了。”老道指着裴金石说道：“贫道从不说假话，不跟有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一样，好了，既然你不是裴老怪的儿子，那我们两个之间的恩怨跟你也就无关了，我为玉松师弟报仇的事，你就不要插手了，在一旁看也行，走开也行。”
杨幽云问道：“前辈听谁说的玉松道长是被裴前辈害死的？”老道语气生硬地说道：“玉松师弟跟裴老怪比武失败了，当时玉清师弟也在场，还说十年之后再赌输赢，后来，玉松师弟便一直没有上峨眉山，这不是被裴老怪害死了吗？”杨幽云道：“这样说来，前辈也不确定？”老道怒哼一声道：“那也差不多少。”
杨幽云想了想，把那张走马川地形图从包袱中拿出来，交给老道看，老道一看那张图，眼前立时一亮，说道：“这就是玉松师弟的东西，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接着，杨幽云便把自己在山洞中遇到事跟老道说了一遍，并说玉松道长是被人用掌力杀死的，而裴金石杀人从来不用掌，那个老道听完之后，才知道自己确实是冤枉了裴金石。
杨幽云拉了拉裴金石的衣角，说道：“裴前辈，你干嘛不替自己解释一下？”裴金石没好气地说道：“解释什么？这话都被你说光了，我还说什么，裴老怪向来不喜欢解释，裴老怪做事也还不至于敢做不敢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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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听完之后，确认自己冤枉了裴金石，向裴金石拱了拱手，表示道歉，裴金石爱理不理地翻了翻怪眼。
杨幽云拱手问道：“还没有请教道长尊姓大名？”老道道：“贫道在西蜀峨眉山白云观出家，道号玉真子，玉松道长是我的师弟。”杨幽云肃然起敬，才知道眼前之人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玉真道长，玉真道长是当世大高人，也是峨嵋派的掌门人，剑法绝顶，几乎至于化境，江湖中人几乎无人不知其大名，只不过此人眼高于顶、目空一切，而且很少下峨眉山，所以很多人只闻其名，不识其人，就连裴金石也只是听说过他，并不曾见过面。
玉真子说出了自己的姓名后，裴金石并不曾感到半点惊讶，其实他在和玉真道长过招的时候，已经看出此人的剑法源于峨嵋派，便猜出玉真子的来历了。
杨幽云道：“原来是玉真道长，晚辈失敬了。”玉真道长说道：“你我一见如故，这些客气话留着跟别人说吧。”说完哈哈大笑，杨幽云说自己把玉松道长的软甲给了梁家燕，并说改日一定奉还，玉真道长说软甲让他留着自己用。
裴金石对这两人的一问一答很是厌烦，他在旁边不停的咳嗽，杨幽云会意，觉得自己有些冷落了裴金石，作为一个晚辈确实不应该，于是把话语权交给了裴金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