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第62章十拿八稳还是太保守了……
第62章第62章十拿八稳还是太保守了……
下午三点过,特斯拉驶入僻静街区，在一家心理咨询诊室前靠边停车。
徐时行从机场直接过来，身上还穿着那套冲锋衣,下车前特意脱掉硬壳丢在后排座椅上。
“呦，还以为谁走错了。”程医生从没见过他如此装扮,十分稀奇地调侃，再一次错眼,对上他因缺觉而憔悴的脸，“怎么了这是？”
徐时行径直往单人沙发上一坐,调整好合适的靠背角度,“刚下飞机，两天没怎么睡了。”
“为何突然这样,是这两天发生了什么事吗？”程医生翻开档案夹,旋开笔帽,静静等待着下文。
“我……”徐时行拇指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沙发扶手，“遇到前任了。”
程医生没有太意外,平静地下结论：“我看不止遇到这么简单吧。”
他见徐时行没接话,又说：“我说过你有时候太冷静并非好事,长期刻意压制情绪会起反作用。换句话说,失眠也并非一定是坏事,可能意味着被压制的情绪逐渐浮现，潜意识里开始处理回避的问题,是好现象。”
徐时行自嘲地笑笑，“这种好现象不要也罢。”
程医生在记录本上写下‘情感解冻’四个字,笔尖悬停于纸页之上，“其实我一直很疑惑，困扰多年的失眠短时间内变好,只是因为真相大白吗。但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两年你来诊室咨询的次数反而更频繁。”
他仔细观察着徐时行，见他搭在沙发上的手蜷缩起来握成空拳，继续说：“在心理学里有一种情况叫迁移，就是将固着于某一执念的心理能量转移到新目标上，从而减少执念带来的负反应，与此同时形成新的执念。”
徐时行听懂了，神色认真地反驳道：“这不可能，这两年我们没有任何接触，若不是意外也没有要接触的打算。而我频繁接受咨询，只是想稳住现状。”
“我可没说新执念是你前任。”程医生耸了耸肩，一脸看好戏的表情，“那么问题又绕回来了。有没有可能，没有任何接触是你刻意营造出来的，而你的冷静是长期压制情绪后的假象。”
“我……”徐时行本来想说我不是，话到嘴边自己也不确信了，最终选择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
“你知道，在你心里已经做好选择了不是吗。”程医生放下钢笔，看着他，“作为你的心理医生，我一直很受挫。”
“为什么这么说？”
程医生滑动座椅滚轮，拉近跟徐时行的距离，“你是个心理韧性和自控能力都很强的人，这几年里治愈你的其实是你自己。而那些让你变得轻松，情绪有所触动不再一成不变的东西，才是真正医你的良药。”
诊室里安静下来，徐时行盯着天花板的视线逐渐涣散。
他对程医生没有完全坦白，这两年虽然入睡不再困难，也不会日复一日梦到弟弟。但他的睡眠质量依然谈不上好，否则也不需要频繁来咨询室，重复的噩梦变成琐碎场景，没有关联，没有逻辑。梦里所有人都看不清脸，自己更像个旁观者。
意识恢复清醒时感觉过了很久，其实才睡了不到半小时。
程医生放下咖啡杯，看了眼时间，“我还以为今天要加班了。”
徐时行从沙发上坐起来，盖在身上的羊毛毯顺势滑落，没头没脑地说：“我看清他的脸了。”
程医生尝试着引导他：“梦到什么了吗？”
徐时行拿掉毯子起身，含糊其辞道：“答案。”
程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但更多的是为他感到高兴，“听起来是好消息。”
从咨询诊室出来，徐时行没回自己公寓。他答应了外婆回去吃饭，可到家时只有家政阿姨在准备晚餐。
曼丽女士快饭点才回来，端着果盘上楼找人，还没进门却先说：“明天晚上约林律师吃个饭吧？”卧室没找到人，才问：“人呢？”
“外婆，这呢。”徐时行在阳台，正把一旅行袋脏衣服渐次塞进滚筒，“不约了。”
“为什么不约？人家林律师妈妈三天打听两回了，问你出差回来没。”曼丽放下果盘，寻着声音走到阳台，“停停停，深色浅色要分开洗，贴身衣物放小洗衣机。放那别动，你别管了，待会儿我给你弄。先来谈谈正事。”
徐时行蹲洗衣机跟前故意犯贫：“吃饭怎么就比洗衣服正经了？”
“你这孩子，成心气人是吧。”曼丽装腔作势敲他头顶，“那天明明答应得好好的，现在又反悔。”
徐时行捂着头站起身，“我有心仪的人选，就不耽误林律师了。”
“你说什么！是我理解得那个意思吗？”曼丽精神一振，看到宝贝外孙点了点头，眸光被这好消息点亮，连忙拿起挂在胸前的老花镜戴上，“谁啊，同事吗？有没有照片，让外婆看看。”
徐时行回忆了下，交往分手又重逢，还真没一张秦朗的照片。他挽住外婆带着一起往卧室走，“急什么，您肯定会满意的。”
“光我满意有什么用啊。”曼丽可爱地撇了撇嘴，“说得你好像十拿九稳一样。可别是剃头担子一头热。”
“怎么可能。”徐时行扬了扬眉，拿起乔来，“没有十拿九稳，也有个十拿八稳吧。”
曼丽顿时喜笑颜开，乐呵呵一叠声：“好好好，那外婆等你好消息。”
十拿八稳还是过于保守了。如果秦朗听到这段对话，恨不得立马申请航线第一时间赶来。
可惜他听不到，所以此刻只得坐在车里听助理阿文汇报近日工作。
“以上就是明早季度例会的所有内容。”阿文头脑风暴一路，讲得口干舌燥。
也只换来秦朗轻飘飘的一句：“行，知道了。”
工作告一段落，阿文合拢架在腿上的笔记本电脑，忍不住八卦：“不是说不回来开会吗，不会是出什么状况了吧？”
“能出什么状况。”秦朗第n次唤醒手机，复又锁掉。
丰田保姆车滑过街角，在十字路口红灯前缓停下来。
阿文试探性换了个说法：“周末国际博览馆有个户外用品展，有很多滑雪装备品牌参展，徐医生应该会有兴趣。逛完吃粤菜，不出错……”
“不急。”秦朗打断他的自说自话。
阿文冒死进言：“这种时候还是主动些好，打铁趁热。”
“你懂什么。”秦朗擡起头，给了他一个警告意味满满的眼神，“我要让他自己想清楚。”
红灯转绿，保姆车起步重新汇入车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