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45章想知道你弟弟的手机在哪……
第45章第45章想知道你弟弟的手机在哪……
滑雪没去成。
临出发前,徐时行接到蔡晓晓电话，告诉他父亲蔡卓康自杀身亡，死于注射过量芬太尼,一种阵痛麻醉药。尸体是徒步驴友发现的，单人帐篷在热门路线上并不少见,只是连续两天驻扎在同个地方十分反常，户外露营群里群友纷纷接力反馈,最终有人报了警。
距离上一次见面不到五天。徐时行挂了电话，想起蔡院长让自己代为转交的那袋东西,也许那时他已打定主意。
后来相当长一段时间,徐时行脑子里无数次闪现当时场景，假设着一切能改变结局的可能性。
如果他的关注点稍微分一些给蔡院长的状态；如果他尽快跟蔡晓晓取得联系,提前转交文件袋；如果他关机与世隔绝的那两日,或者没心没肺等着出发滑雪的那两日,能打一通电话……
当他站在黎明时分冷清的追悼厅中，脑子里想得依然是这些。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这回事。
因蔡卓□□前经济案件缠身,而时间点又是被传唤配合调查后,畏罪自杀这一定论显得合理且,前来送别的人寥寥。
追悼仪式简单到极致,血肉之躯归于一盒清灰。
蔡晓晓一身素衣抱出四方盒子时,紧绷着的情绪终于崩塌，眼泪滚滚而落,泣不成声，被亲属搀扶着才能勉强上车。
再见面是追悼会第二天,蔡晓晓主动约徐时行见面。
上午十一点半，蔡晓晓推开咖啡馆玻璃门，朝徐时行走过来,在他对面空位落座。
往日活泼开朗在她脸上难寻踪迹，一开口声音低哑地不成样，“师兄，我爸给我留了封信，有些内容我想有必要让你知道。”
最常见的牛皮纸黄信封中，夹着三页信笺，写得满满当当。
“最后一页，倒数第三段。”蔡晓晓提示说。
淡黄纸页上正楷字迹清爽大气。
【其五，个人媒体账号已设定时发送，时间为1月24日正午12点。有部分内容与徐医生相关，算是微不足道的补偿。】
徐时行擡起头，“那不就是今天，你知道他平台账号密码吗？”
蔡晓晓无力地摇摇头：“所有可能的组合都试过了。”
想想也是，既然心意已决，又怎会用能被轻易猜中的密码。
蔡晓晓又拿出一叠病历复印件、几张报刊剪纸，以及一页手稿，“这是我昨晚从书房找到的。”
徐时行快速浏览，病历就是之前在办公室看过的，弟弟车祸后的治疗用药情况。
如果说那日蔡卓康只严谨地说了三点确认的事实，手稿上写的便是无根无据之猜测。他怀疑拨打急救电话的人，对徐应楠病情十分了解，并且与总部高层有很深纠葛。
最后，徐时行拿起那些新闻剪纸，纸片因时间久远而有些泛黄，铅字亦略微褪色。
一则弘诚二公子秦秉承诚任职，一则弘诚大公子秦秉弘出走海外，一则亲秉承诚携子参加集团年会。
新闻时间无一例外，都发生在徐应楠车祸那年。
徐时行脑子里有个荒诞念头一闪而过，可那时秦朗才十几岁，从小又在国外长大……他来不及继续细想，只听对面卡座上的蔡晓晓说：“师兄，微博发出来了。”
徐时行立刻解锁手机，点开app，饶是如此及时，这条状态下留言数量已有几十条。
蔡卓康揽下了虚假合同入库一事。同时将徐时行从‘飞刀’手术红包丑闻中，择了出来。承认此前自己常有这类行为，而这次下属徐医生是替自己去的，并不知情。配图是银行流水记录，从2020年开始就有定额频繁入账，两年后金额上涨。
徐时行不可置信地看着所有流水记录，只有他知道，一次手术劳务费不及往来偏远西部的机票钱贵。
但网友看客侧重点就完全不同了，他们只看到无德医生灰色收入，两个月顶普罗大众一年。
谩骂和诅咒铺天盖地，零星飘着一些为徐时行打抱不平的言论。
隔着屏幕和网络在打键盘的人，无从知晓该医生已归入尘土。
“别看了。”徐时行难得无礼，一把盖住蔡晓晓的手机。
两行清泪滑落，令蔡晓晓本就哭哑的声音雪上加霜，她哽咽着问：“这些是真的吗？”
徐时行不知道怎么回答，沉默着抽了两张纸巾递给她，静了静才缓缓道：“你只需记住他是一个好父亲就够了。”
也许是眼泪流干了，也许是这句话奏效了，蔡晓晓止住抽泣。两人静默无言，又坐了会儿，一起走出咖啡馆。
徐时行开车送蔡晓晓回家，临下车前叫住她，“有什么事随时打我电话。”
“谢谢，师兄。”蔡晓晓点点头，而后缓慢地下车往家走。
徐时行脑子里很乱，在原地坐了许久，直到车内静谧被手机铃声打破。
他看了眼来电提醒，是秦朗，突然就生出一种怯懦感，不想面对，不愿深究。
铃声响了一阵后静下来，但是没多久再次响起。
徐时行清楚避不过，他们约了晚上回外公外婆家聚餐，他的父母也会来。
指腹划开接听键，秦朗带着明显激动的声音响起在耳边。他说：“宝贝，我成功了，我们以后再也不用小心翼翼，躲躲藏藏。”
徐时行知道他这几日经常工作到凌晨，偶尔听到他讲电话的内容，能猜到大概。
但此刻相比较秦朗的兴奋，徐时行无心配合，只淡淡说了句“恭喜”。
大抵是被喜悦冲昏了头，秦朗并不像平常那般立即察觉徐时行的异常，而是问他：“你事情办好了吗？是先回家过还是直接去外公外婆那？”
“我直接过去吧。”
听筒里传来商场广播背景音，而后秦朗说：“行，刚好我也有点事，那我们晚点见。”
就在对话即将结束之际，徐时行叫了一声：“秦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