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夜晚风雨骤至，雷电轰鸣，一夜肆虐后，晨起却是朝霞漫天，瑰丽绚烂，看来今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姜晌如往常一般早早起了床，整理被子时，却发现阿杳正笑盈盈地望着自己，姜晌有些惊讶，轻声问道：“阿杳，你今日怎么醒的这么早？是我起床吵到你了吗？”
“没有。”阿杳轻轻摇了摇头：“睡够了，就醒来了。”
“时间还早，你可以再躺一会，等我做好早饭再起床。”姜晌看着阿杳，温柔问道：“你今日想吃什么？”
“不用做了，”阿杳回道：“今日我们出去吃。”
“出去？”姜晌很是惊讶。
“对。”阿杳点头确定：“你来鹿安这么久了，还没有认真地逛一逛，偷跑出去那两次也只是走马观花，今天我就带你去鹿安城好好玩一玩。”
阿杳说完，姜晌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暗淡，但也仅仅是那难以捉摸的一瞬，随后便立即喜笑颜开地看着阿杳：“好啊！这次我可以安心地看看鹿安城了，阿杳你今日可不可以多带点钱，鹿安街上好多小吃我都想尝尝。”
“放心，今天让你吃个够。”阿杳笑容宠溺：“去好好洗漱一下，回来换上我为你准备的新衣裳。”
“好咧！”姜晌兴奋起身，解开右腕的锁链蹦跳着出了馨室。这段时间锁链的钥匙一直姜晌手里，但是害怕古意会突然造访再把自己送入密牢，两个多月以来除了洗澡外姜晌从未解开过自己右腕的锁链。
进城的路上，姜晌兴致很高，一直走走停停欣赏着周围的风景，还指着之前在树上做的记号向阿杳讲述自己迷路的糗事，阿杳一边听一边笑着，偶尔佯骂一声“真笨。”
入城后，阿杳带着姜晌在街边食肆用早餐，姜晌看着丰盛多样的早点一时间不知该吃哪个，阿杳便将食肆中每一种都买了一份，摆了满满一桌子，让姜晌挨个尝一尝。姜晌也没有拒绝，将桌上的饭菜都尝了一口后，心满意足地放下碗筷等着阿杳用餐。阿杳让他多吃一点，但姜晌却说自己今天有好多好多东西想吃，早餐就吃饱了后面的就吃不下去了。
用罢早餐，街市也逐渐变得热闹起来，姜晌一路看看吃吃玩玩，阿杳一直跟在身侧，但凡姜晌多看了一眼的东西就要花钱买下，但是除了吃食外姜晌都拒绝了，说有些东西看看就够了，不一定偏要拥有，买那么多家里也放不下。
不知不觉间已近午时，一上午的吃吃喝喝，此刻的姜晌已经撑的对食物失去了欲望，便舍了小吃酒楼遍地的主街，向鹿安城的四周走去。
鹿安城的西北角有一座祈安寺，如今正值阳春三月，寺中桃花开得正盛，姜晌远远望见寺旁的那片粉红，便拉着阿杳一路小跑着来到寺内，看着满树的桃花，眼中甚是欣喜。
“怎么见到桃花如此兴奋，燕坪没有桃树吗？”阿杳笑着打趣道。
“有是有，但是不多，而且花也总是开得稀稀两两的，不似这般花团锦簇。”姜晌说着将阿杳拉到桃树下，“阿杳你今日的粉色衣裳跟这桃花好相配，简直就如桃花仙子下凡一般。”
阿杳笑笑：“你这是在夸我？我怎记得前些时间你好像还说我老了来着？”
“阿杳你好记仇。”姜晌面色微窘，随后又将眼神落在阿杳身后那满树桃花上，眼神明亮，似有所感道：“此般景象我突然想到一首古诗。”
“什么诗？”阿杳好奇地看着姜晌。
“《桃夭》。”姜晌看着阿杳，眼神是不同寻常的郑重：“灼灼其华。”
阿杳莞尔：“我猜也是这一首，几乎所有的文人见到桃花后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这首《桃夭》吧！”
姜晌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着阿杳淡淡地笑着，眼角闪烁着晶莹。
其实桃花不是偶然发现的，自今日出门时自己便在留意了；诗名也不是突然想起的，早已在心中默念过许久，因为借它之名，我可以唤一声《桃夭》。桃夭，陶夭。自那日密牢中从太子殿下口中知道这个名字，我就一直想当着你的面唤这一声。阿杳，我好想认识你，过去的，现在的，未来的，完完整整的你。
不小心与姜晌的目光对视，阿杳不知为何竟然有几分害羞，恰巧不远处传来一阵吆喝声，阿杳忙拉起姜晌道：“那边摊子围了好多人，我们也去看看吧，有什么喜欢的我买来送给你。”
“好啊！”姜晌不经意地拂去眼角的泪，绽开笑颜跟上阿杳的步伐，费力挤过人群来到摊位前，可在看清摊位上的卖品后阿杳突然愣住了，这里卖的竟是符笺，财源符姻缘符事业符团圆符平安符等等应有尽有，但是阿杳一时间却无从下手。
符笺是对未来的希望与祝福，可是姜晌哪里还有未来。
姜晌貌似对这些符笺也不感兴趣，只浅浅扫了一眼就拉着阿杳要离开，这时不远处恰巧升起一只纸鸢，姜晌忙指着纸鸢兴奋道：“阿杳你看，那边有人在放风筝，我们也去玩吧！我想买一个超大超漂亮的！”
黄昏时分，二人才恋恋不舍地踩着夕阳向家中走去，走进小院后姜晌没有直接回到馨室，而是径直向厨房走去，边走边道：“阿杳你等我一下，我去做点好吃的。”
阿杳不解地开口：“出城前还说吃不下了，怎么现在又要去做吃的？”
姜晌没有回答，也拒绝了阿杳的帮忙，一个人在厨房忙了起来。
不多时，姜晌端着一盘青汁鸡翅回到馨室。
阿杳看着面前绿油油的鸡翅，语气很是鄙夷：“你想吃的就是这个？”
“主要是想让你吃。”姜晌将鸡翅推到阿杳面前，又巴巴地递上碗筷，满脸乞求地看着阿杳：“阿杳我不骗你，真的很好吃，之前做过许多次你一口都没吃，今天就尝一口好不好？”
看着姜晌炯炯的目光，又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阿杳一时心软，拿起碗筷夹了一只鸡翅放入口中。
“味道如何？”还未等阿杳咽下，姜晌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确实……别有一番风味。”阿杳如实回答。
“嘻嘻，我没骗你吧！我自创的青汁鸡翅就是特别好吃！”姜晌看着阿杳很是得意。
“嗯，你厉害。”阿杳笑着附和，又夹起一只鸡翅放入口中，没想到这青汁鸡翅看着吓人，吃起来竟然还有些上头。又一只鸡翅下肚后，见姜晌还未动筷，阿杳忍不住开口道：“看着干什么，一起吃啊，我吃不完这么多。”
姜晌却摇了摇头，继续枕着胳膊笑盈盈地看着阿杳：“我不饿，看着你吃就好。”
阿杳心头突然一震，擡眸看着姜晌，片刻后试探性地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猜到一些。”姜晌并没有隐瞒，与阿杳目光对视，“那日在密牢中，太子殿下跟我说过你们的计划。”
阿杳瞬间红了眼眶，声音哽咽：“所以你也知道，我今日带你进城游玩，是因为……”
“因为我的时间要到了。”姜晌看着阿杳，眼中没有恐惧与愤怒，只有绵绵的缱绻留恋：“阿杳，这是我该有的结局，我不怪你，但是我想记住你的样子，下辈子快些找到你。”
“我曾预想过今日的场面，我以为自己应该会有好多话想对你说，但是真到了这一刻，我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我有点贪心，我不想你因我而伤心，却又不希望你会忘了我。”一行清泪自眼中流下，姜晌吸了吸鼻子，擡头看着阿杳故作轻松地笑着道：“阿杳，你要记住这盘鸡翅的味道，如果多年之后有人端着一盘青汁鸡翅来到你面前，希望你能认出来，那就是我。”
“好。”阿杳泣不成声，但还是再次拿起碗筷，夹起鸡翅吃了起来。
姜晌也没有再言语，只静静地看着阿杳，直到她将盘中最后一块鸡翅吞入腹中，才又笑着开口道：“吃了这么多，我相信你一定记住这个味道了，阿杳，我走之后你要好好的，该吃吃该睡睡，偶尔想想我就好，不要太伤心，到那边之后我也会好好表现，争取早日投胎回来找你，到时候我还像现在这样每日给你做饭洗衣，收拾屋子，做你最最得心应手的仆从。”
“来世还做仆从？你就这点出息？”阿杳嗔笑着：“如果真的有来世，你就不想做些别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