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一个时辰后，一行人来到宫门前，古意还想继续向前，但却被阿杳拦住了。阿杳从星泽手中接过药材和菊花盆抱在怀里，对古意道：“就到这里吧，太子殿下不用再送了，我们离得又不远，想见随时都可以见的，不用搞的这么恋恋不舍。”
“也不是随时。”古意语气有些失望：“父皇说你最近炼化小王子多有成效，让我没事别去打扰你。”
“那等有空的时候，我来找你。”阿杳看着古意露出一个甜甜的笑，随后摆了摆手，转身道：“我走了，你也回去吧！天凉，小心风寒。”但刚走两步，阿杳似是想起了什么，再次转身看着还站在原地的古意道：“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太子殿下，帮我个忙呗！”
“什么忙？”古意问道。
“帮我去燕坪查一查，姜晌究竟是何身世。”阿杳答。
从阿杳口中说出的“姜晌”两个字仿佛是一根刺，深深地扎入古意的心口，很疼，无法形容的疼。但是古意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保持着一贯的微笑看着阿杳问道：“你怎么突然对他这般在意了？”
“不是在意，就是好奇。”阿杳解释道：“之前听他说过在姜家时候的事，总觉得作为父母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地只对一个孩子那般嫌弃厌恶，应该是有原因的，但是这个原因他自己并不清楚。我作为一个听故事的人，故事听得有尾没头总想要八卦一下嘛！”
“好，我明日就让星泽去燕坪八卦一下。”古意答应道。
“那就多谢了。”阿杳笑笑，转身离去。古意却一直站在宫门前，目送着阿杳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
“星泽，”阿杳行远后，古意突然开口对身边人道：“你说会不会有一天，她会为了姜晌放弃我？”
星泽心头一凛，但还是开口为阿杳辩解道：“殿下多虑了，杳姑娘说了，打听姜晌的事只是因为好奇而已，她心中在意的还是殿下您。”
“你不用安慰我，我与她自幼一同长大，她的眼神我再熟悉不过。”古意的目光依旧落在阿杳身影消失的方向，继续道：“夭儿自小性子直爽，喜怒皆形于色，尤其是那双眼，明媚灵动，将她所有的心思都表现得淋漓尽致。但是自那场大火之后，她就逐渐封闭了自己的情感，再无喜怒嗔痴，脸上永远是平平淡淡的微笑，仿佛一切人或事都惊不起她内心的波澜。直到那一天，百果园中的闪身一跃，我感受到了阿杳身上那久违的怒意。原本我以为那是我的错觉，失去的情感哪有那么容易寻回，但昨日在街上，看着阿杳望向姜晌的眼神，我终于肯定，那个曾经会喜会怒的夭儿回来了，只是这一次，她的喜怒不再是因为我。”
身旁的声音逐渐哽咽，星泽擡眸正看到古意以十分不经意的姿势拭了拭眼角。他想说些什么安慰太子殿下，但是却不知该如何开口，自己是十年前才开始跟着如今的太子殿下，对他与杳姑娘儿时的那些过往确实知之甚少。
古意没有注意到星泽的欲言又止，独自缓和了一下情绪后，轻轻开口对星泽道：“明日你去一趟燕坪吧，记得早些回来。”
“属下领命。”星泽俯首拜应。
自睡梦中睁开眼时，天已大亮。姜晌伸了个懒腰准备再躺一会，但眼角突然瞥见桌子旁有些异样，心中一惊，猛地坐起身，看着面前正在摆弄着黄菊花的姑娘，忐忑开口：“阿……阿杳，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听你这话是嫌我回来早了？”阿杳反问道：“那天晚上你明明说说希望我早些回来，怎地今日又变了？”
“没有没有，早些回来好。”姜晌讪讪道，低头看着自己的左腕，万分庆幸昨晚回来后戴上了锁链，现在阿杳看起来也不像生气的样子，应该是没有发现昨天自己出去过吧！
“你之前不一直都是天刚亮就起床吗，今日怎么睡得这么久，现在都快午时了。”阿杳笑着看着姜晌：“怎么，昨日累着了？”
“没有没有。”姜晌连忙否认道：“我昨天只是干了些院子里日常的活，不累。”
“我也没说你干了其他活啊，你紧张什么？”阿杳心中暗笑，手中继续摆弄着面前的黄菊花，只见她拿着一条黑色的丝绳在几朵菊花间绕来绕去地试探着，好似想要把花盆中正盛开的五六朵花扎起来。
姜晌看着阿杳认真的模样，一股恐惧涌上心头，这场面看着怎么那么眼熟呢？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姜晌越想心里越打怵，忙起床一边整理床铺一边故作镇定地问道：“阿杳，你饿了吧，我去做饭，你想吃什么？”
“羊肉泡馍。”阿杳头也不擡地回了个从未在这间院子中出现过的菜名。
姜晌正在叠着被子的手突然顿住了，脑海中浮现着昨日在食肆前场景：自己因为好奇询问正在吃饭的食客为什么要把面饼掰的那么碎，一位面目慈善的老奶奶耐心地解释说这是羊肉泡馍，就是要掰碎了泡着汤一起吃。
难道说阿杳知道自己昨天去了鹿安城？
姜晌偷偷看了看阿杳，眼神是藏不住的心虚，但是阿杳仿佛并没有发现姜晌的异样，依旧专注地为面前的菊花整理着叶子。
“什么是羊肉泡馍啊，我没听过啊！”抱着一丝侥幸，姜晌继续装傻道。
“哦，我忘了你没见过这个，”阿杳看了姜晌一眼，随后又将目光落回菊花上道：“那吃煎饼果子吧。”
“……啊？”听到这四个字，姜晌脑海中又回忆起自己站在那个圆圆的铁盘前思索着那竹蜻蜓模样的东西怎么轻轻一转就能烙出那样一张大饼的样子，一颗心仿佛要撞出胸膛。
“煎饼果子又是什么啊？阿杳你今天怎么说出这么多奇奇怪怪的名字。”姜晌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
“燕坪没有煎饼果子吗？”阿杳看着姜晌问。
“没有，从来没有听说过。”姜晌摇头否认。
“那好吧，”阿杳笑笑，继续道：“那你去做荷叶炒饭吧，再来一份红糖凉糕。”
“阿杳我错了……”姜晌转身跪在阿杳面前满是哭腔道：“你罚我吧，打我骂我都行，别这么吓我了。”
“什么错了？我怎么吓你了？”阿杳故作惊讶。
“我昨日去了鹿安城……”姜晌低着头承认。
“嗯？去鹿安城了？”阿杳挑眉看着姜晌：“什么时候去的？怎么去的？谁给你解开的锁链？我怎么不知道你出去了？”
“阿杳，”姜晌苦笑道：“你脸上的明知故问好明显……”
阿杳摸了摸自己的脸，皱着眉怀疑：“我演技这么差吗？”
姜晌点了点头。
阿杳饶有兴致地看着姜晌：“说说吧，逛街都看到了些什么？”
“看见了投壶杂耍糖人羊肉泡馍煎饼果子酱香猪蹄荷叶包饭红油抄手猪油粑粑红糖凉糕糯米鸡香酥鸭灌汤小笼包……”姜晌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
“呵，没少吃啊！”阿杳笑道。
“只看，没吃。”姜晌立刻回道。
“怎么没尝尝？”阿杳挑眉。
“我……没有钱。”姜晌可怜巴巴。
阿杳“噗”地笑出了声，嘴角噙着这份笑意继续道：“算了，我还没想好怎么罚你，先做饭去吧，我饿了，今天我要吃小鸡炖蘑菇。”
“好的好的，我马上去做！”姜晌如释重负，连忙站起身向厨房走去，但还未走出屋门便又被阿杳叫住。
“等等，”阿杳单手支颐看着姜晌道：“做一人份，你就先别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