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铁证如山[vip]
当年的仵作验尸报告含糊其辞什么都没写清楚,为断案公正,荀县令命人找到刘家六口尸骸,开棺验尸比对刀伤。
空口白牙总会落人口舌,凶器才是最重要的,该有的流程必须要走,凌宴对此并无异议,倒是那老匹夫不知发什么疯,忽然当场自爆,让人颇为意外。
后悔没杀了人证,围观百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就是不理解为何仍旧坚持开棺验尸,县令回道,“人命关天,本官即为武宁县的父母官,定要彻查清楚才不辱使命。”
“这才是好官呐!”围观百姓纷纷为其拍手叫好。
凌宴看懂了县令的心思,宁愿费功夫也必须将此事盖棺定论,只要这件事钉死,那么县衙的蛀虫也就再无可辩,谁也别想给他们犯案!
肃查之决心溢于言表。
主簿、县丞这些关键人物还在县衙当差,李文生和王家都没被灭口,竟能从大牢里活着走到堂前,应当是荀县令派了自个心腹把守,此人为官清明亦心系百姓,在其治下生活,不用担心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事发当年刘家六口尸身被抬到县衙,无人敛尸安葬,便埋在了县城郊外的乱葬岗,十几年过去,坟头草大片,多日未雨已然枯黄,苍凉又令人胆寒。
不少尸骨暴露在外,有被野狗拖食的痕迹,柳良等人就埋在此处,秦笙一眼瞄到自己的“杰作”,在所有人都没瞧见的地方,倏然,唇角冷笑一闪而过。
她家阿宴胆小,秦笙担心她吓到,紧紧搀扶对方,柔声安抚,“为他们一家伸张正义捉拿凶手,你做了好事,莫怕。”
“嗯,我不怕,刘叔叔会保佑我的。”若非刘家,原身和她娘早已走投无路,能为良善之人讨个公道,凌宴欣慰、也很骄傲,少有的,她没害怕,跟秦笙一起上前倒了碗白酒略作祭拜,淡定地看杂役们掘开坟包露出里面的草席,经众人之手小心翼翼抬到地面。
满地白骨,那小小的、大腿不足人手掌长的婴儿尸骸令人五味杂陈,眼眶泛酸。
亲眼所见更受触动,跟上来见证的围观百姓已是有人抹起眼泪,“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那杀千刀的真该死啊!”
人们心里都不是滋味,纷纷附和,“砍头都便宜他了!”
群情激愤中,县衙仵作一瘸一拐上前,这人是名女子,新招来的与受贿无关,她蹲下仔细勘察,在最高大的那具成年男子的尸骸上,很快有所发现。
仵作小心指着尸骸上的几处豁口,一一道明,“大人请看,此伤深刻入骨,多达数余,桡骨刀伤证明案发时其有所反抗,而死者刘高远年轻力壮,能快速制服死者,说明凶犯力道极大,必为成年中庸男子,乃至男女天乾。”
眼见为实,荀县令点了点头,身旁的师爷奋笔疾书快速记录。
仵作清理伤处污渍,与凶器进行对比,“此刃锈蚀多年,不过弧度大体吻合。”
紧接着,她在一具老年女性尸骸的脊椎处有了重大发现,竟是刀尖断掉嵌在了骨缝!仵作夹出刀尖,与断成三节的刀身拼凑出一把完整的尖刀,“形状无误,此刃定是凶器无疑。”
能和受害人体内的刀尖对上,又有刘高远的头巾,凶器怎么都不可能是假的,铁证如山!所有人都为之振奋。
秦笙悄悄松了口气,绷紧的牙关放松下来,正好被想与她庆贺的凌宴瞧个正着,凌宴眨了眨眼,野山参咋这么紧张?
荀县令眼中精光大盛,“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好你个李文生!畜生不如的东西,这就回县衙,本官定要治他死罪!”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到城内。望着那尸骸,凌宴吐出一口浊气,托杂役收敛尸骨运回村子,让刘家六口落叶归根。
心底大石落下凌宴轻松不少,可直觉告诉她秦笙有点不对劲,不时打量偷瞄,察觉到她的目光,秦笙挑眉问道,“嗯?”
人多耳杂,凌宴按下心中顾虑,随口道,“想问你等会吃什么。”
秦笙瞥了她一眼,神情古怪,“不是好说去吃烧鸡和冰酪酥吗,你怎的了?”
凌宴想起这事,尴尬挠头,“我给忘了。”
“昨夜折腾累了吧,等会好生歇歇,我们明早回去?”秦笙一脸怜爱,悄声道,“我听说景之在书里搞了不少噱头,不光那荀小姐抓心挠肝,现在那书肆门槛快被人踏破了,好多催续作的,吃完饭我们过去瞧瞧?”
夜路虽有方便的无人驾驶,可世道不太平,还是明早回去安全些,正好野山参爱看热闹,凌宴点头应下。
待回到县衙已是午后,荀县令宣读判决:“前丰乡村村长李文生,为谋村长之位,灭另村长候选刘高远一家六口满门,后买通官员禁足人证,又造谣挑拨将其逼死,在位期间克扣军户口粮鱼肉乡里,又以职务之便为己谋利,罪大恶极证据确凿,数罪并罚当处极刑,待上表萧王殿下核准,择日五马分尸!”
“咱的县太奶英明啊!”百姓无不欢喜,奔走相告。
几个衙役压着李文生跪在地上,他嘴巴堵死额头青筋暴起,狰狞地瞪着凌宴,却一反常态的平静。
凌宴的内心同样毫无波动,不甘示弱与之对望,她从那双从未睁得那般大的三角眼中,竟莫名读出一丝快意,令人摸不清头脑。
审完李文生,荀县令惊堂木一拍,“退堂!”
囚犯押解回大牢,人群满意散去。
荀县令来到堂下,其女也从屏风后走出,秦笙看到怔愣的爱侣,清了清嗓子,对方立刻起身,“荀大人。”
“本官得去审那王家几人,整理罪证,今日不便招待,凌卿可要在县衙多待些时日,亲眼看他们伏法?”荀县令发出邀请。
寻账本、整理、拿人都要时间,凌宴对王家没那么在意,摇头拒绝了,“不了,小女年幼,下官属实心里惦念,明早便回。”
“年纪轻轻这般顾家,想必家中和睦,令堂在天之灵也有所慰藉了。”荀县令呵呵一笑,“本官这便去牢里审问,先行一步。”
言罢,匆匆离去。
“多谢大人,大人慢走。”凌宴躬身行礼,二人与热情的荀小姐话别,离开县衙去往天香楼。
习惯一日三餐,少了中午那顿,绕是吃了不少茶点,秦笙也饿得肚子咕咕叫,“我要吃两碗饭。”
早上那点自带的干粮消化一干二净,凌宴也饿了,憋不住乐,“正好顺路买几个大瓷碗。”县城的货比镇上好些。
秦笙深以为然,不住点头。
午后正是热闹的时候,县城仍旧人声鼎沸十分繁华,只是街边多出许多乞丐的身影,偶有混乱都被杂役喝止,无伤大雅。
俩人小心看护荷包再来天香楼,除了菜品全涨价以外与上次无甚区别,左右不过一两银子,填饱肚子要紧,她们也不在意,这次特意去了楼上雅座,点了不少吃食。
凌宴喝水向来斯文,只是秦笙倒一杯她喝一杯,幽幽喝了半壶。
秦笙也憋不住笑,“不是给你看茶了,怎渴成这样?”
凌宴羞涩吐了吐舌头,“那么多人瞧着,我也不好意思在那大庭广众之下当大水牛啊。”百姓看见算怎么回事,影响不好。
被她逗笑,秦笙花枝乱颤,笑声不断,嗔怪道,“瞧你,脸皮怪薄,还不是自己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