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异国同乡

肖恩这个老狐狸之所以能成为赌王，正是因为他趟得平黑白两道，手下又养了好几百个打手为他卖命。所以整个黑水市的赌场经营者，基本都在他的掌控之下，或多或少地都得上一点儿贡。现在老鼠也成了他们中的一员了，自然而然就和其他同行们有了照面的机会。

老鼠这种人，是一定不能给他机会的，因为他能抓住任何一个转瞬即逝的机会去实现翻盘。但肖恩不懂啊，他当老大当习惯了，区区一只老鼠怎么可能入得了他的法眼?所以他就在老鼠的一声声“大哥”和一沓沓埃斯币中渐渐迷失了自我。

有了肖恩的照应，老鼠的事业是更加顺风顺水。顺到什么程度呢?这么说吧，按照当时的购买力，他一天的收入，刨去给肖恩上贡的钱之后，差不多还够买一辆萨博900。那车在上世纪八十，可是拉风的一笔，比现在开宝马奔驰的那些人还有面儿!

这要换了我这样性格的人，能有这种级别的收入，我就干他个三五年，然后金盆洗手退隐江湖，找个世外桃源过过下半辈子就完了。但老鼠可不是这样的人，他的贪婪、他的野心，区区这点钱根本不放在眼里。

但你毕竟上头还有个肖恩压着呢啊，老鼠三番五次想开分店，都被肖恩以各种理由给拒绝了。每每看到弟弟忍气吞声，野狗他不服气啊，就提议，要不就把肖恩干掉，他们老鼠帮来接管黑水市的赌博市场。

老鼠听到野狗的提议，哭笑不得：“我的好大哥，人家肖恩手下光打手就有好几百个人，咱们整个赌场算上保洁阿姨也不过四五十号人，拿什么跟人拼?”

“就像之前对付阿布那样，把他给灭门了不就完了?”野狗说着，顺势做了个歌喉的动作。

老鼠果断地摇摇头：“不行，阿布不过是个小角色，好解决。这肖恩不一样，无论从关系网还是势力范围，两个人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如果你把肖恩比作老虎的话，那阿布最多算只大鹅。杀鹅容易，杀老虎容易么?”

“那怎么办?难不成咱们就一辈子让这货骑在头上，给他上贡?”野狗听到这里，把牙齿咬得嘎嘎作响。

老鼠起身给他递了一把凳子，悠闲地说道：“别老是喊打喊杀的，咱们这不是已经进了他的圈子里了么，就给他搞个‘合纵连横’。”

“什么跟什么?我听不懂，说人话!”

老鼠微微一笑：“没事儿多读书，以后你会明白的。”

老鼠是这么想的，他也是这么做的。怎么做的呢?这不他已经认识了好多同行了么，那光认识也不够啊，总不能就打个照面，你好我好大家好吧?总得联络联络感情，交流交流心得。

要扳倒肖恩，首先得自己足够强大;要足够强大，首先得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才行啊。咱们华人有句老话：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秉承着这个原则，老鼠首先向圈子里的两个华人老板抛去了橄榄枝。

这两个老板，一个叫老刘，一个叫老柳，在埃斯国那帮傻老外看来，这俩人的名字是一样的，都叫“捞六”。在老鼠入行之前，整个黑水市的赌博网络里就他们两个华人，所以自然关系不一般。

但他们俩都知道老鼠的赌场是怎么得来的，所以虽然圈子里来了第三个华人，但他们俩对老鼠的态度始终是不温不火，甚至还带着些许提防。

老鼠当然看得明白他俩的小心思。为了示好，他主动邀请这二人一起去室内最大的按摩院蒸桑拿。拿到请帖的老刘和老柳，这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二人一合计，还是去吧，毕竟大家都是华人，多少给点面子。

这天，他们俩一人坐着一辆豪华轿车，先后来到按摩院。老鼠带着野狗和两个手下早已恭候在大门口，见两辆车上“刷刷”下来七八号人，赶忙弯着腰上前迎接。

“刘老板、柳老板，感谢二位赏脸!”刚走到他俩面前，老鼠就热情地挨个儿握手。接着又一手扶着一个，走进了按摩院。

到了桑拿房，两位大佬的保镖们正准备跟进去，就被野狗那凶恶的眼神给瞪得浑身发毛。老鼠见状，主动上前拉开了野狗，又挨个拍了拍几位保镖的肩膀：“哥几个辛苦了，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就行。要是不放心，我就让我哥和我两个弟兄也在外面和你们一起等，我和二位老板进去谈一些事儿。”

听他这么一说，老刘和老柳也放下了些许戒备，示意自己的保镖们等在桑拿房外，与老鼠一同走了进去。

刚一进门，两位大佬就都傻眼了。这偌大的桑拿房里，压根没烧石头没浇水，就跟一个普通的会客室差不多。取而代之的，是地上两个特别显眼的箱子。左边箱子是蓝色的，右边箱子是棕色的。

“跟二位老板认识这么久了，一直没有送过什么见面礼。这次小弟就斗胆给二位准备了点小礼物，还请笑纳。”说着，他还伸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老刘和老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顿时愣在了原地。为什么呢?因为老刘最喜欢的颜色是蓝色，老柳最喜欢的颜色是棕色。这种事，一般也就是身边比较亲近的人才会了解，他老鼠怎么就知道的这么清楚?俩人走到各自的箱子前，小心翼翼地打开一看，顿时眼冒金星。

蓝色的箱子里，装着满满一箱金条。老刘揉了揉眼睛，仔细数了数，总共是十根。这要换算成埃斯币，可得抵他赌场半年的收入啊!

“知道嫂夫人喜欢金器，但我这人没什么眼光，不太会选，所以就直接送金子，喜欢什么让嫂夫人自己去打就是了。”老鼠看着老刘诧异的表情，心里暗自偷笑。

而棕色的箱子里，则装着各种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宝石，其价值完全不亚于老刘的那箱金条。不用说，老鼠肯定也是买来送给老柳的老婆的。

两位“捞六”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箱子，心里是既激动又害怕。激动的是，没想到这个后辈出手竟然如此阔绰;害怕的是，老鼠正在用这两箱礼物对他们示威。你们想啊，箱子是两位大佬喜欢的颜色，箱子里边又是他们的老婆喜欢的东西。说得好听点儿，这叫“投其所好”;说得不好听点儿，这就是在告诉他们：你们的一举一动，我都能随意掌握。

“怎么样，这见面礼，二位还满意么?”老鼠眯着眼睛，邪魅地看着二人。

“你这赌场不就才开了一年么，怎么能赚到这么多钱?”老刘指着面前的金子问道。

老鼠无所谓似得摆摆手：“嗨，都是小钱，我有我赚钱的办法。要不咱们坐下来慢慢聊?”说着，他便打开门，对着野狗使了个眼色。野狗立马领会，难得地露出笑脸，招呼两位大佬的保镖们进去拿箱子。据说当时野狗笑的时候还是一副吃人的模样，把其中一个保镖还给吓得尿失禁了。

待礼物被拿走后，老鼠这才让服务员把烧得滚烫的石头搬进了屋内，他自己则拿了个舀子，往上慢悠悠地浇着水。

“我说二位老板，大家都是中国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今天请二位来的目的，想必你们也很清楚。这个行当里就咱们三个是说华语的，总得联合起来，相互之间有个照应，你们说是吧?”

咱们华人都说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这金子和宝石都已经被抬走了，现在要是再说个“不”字，在老理上他也说不过去么不是?所以老刘和老柳就只得跟着点点头。

“我问你们，这肖恩，抽你们多少成?”

“我这是五成。”老刘伸出一个巴掌。

老柳则掰着手指说道：“我比他好点儿，原本我也是五成，后来做了三年跟他谈了一把，现在是四成半。”

老鼠听完，“扑哧”一笑说道：“你们打听过其他人家的抽成不?”

“这哪儿敢打听?我们也就互相之间知根知底，外头那帮人跟咱们都不是一个种族的，尿不到一个壶里。”老柳摆了摆手说道。

老鼠听到这里，知道自己可以收线了，便用一只手捂着嘴，故作神秘地问道：“你们想知道，其他人抽成的比例么?”

老刘瞪大了眼睛问道：“这你都知道?”

“整个黑水市，就没有我老鼠不知道的。”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开始比划起来：“我跟你们说啊，肖恩这个老东西，收白人三成，黑人和拉美人四成，就咱们亚洲人是五成。”

“我靠，搁这儿玩种族歧视呢?!”老柳一听，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拍了一下大腿。

“关键咱们在人家眼里，还不如老黑。”老鼠见二人这么气愤，顺势火上浇油。

“太气人了!”老刘也跟着狠狠吐了一口气。

“所以啊，”老鼠俯下身子，左手抓住老刘，右手抓住老柳，语重心长地问道：“咱们兄弟仨，是不是应该同舟共济，反抗不平等?”

“话是这么说，”老刘听到“反抗”二字，顿时又蔫了下来，“可人家肖恩那么大势力，就咱们仨，哪里斗得过?”

只见老鼠仍旧没有松手，自信地微微一笑：“我有我的办法，只要你们二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