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搬家了。」
应之忱盯着这几个字，读出了来自齐翡的婉拒，我搬家了，也不想告诉你新家的地址，所以什么洗发水自己留着，或者什么人也不见。
可他偏偏不识趣。应之忱手一动，点了视频通话。
没过一秒，不出所料地被拒接了，随即是一条含糊的解释：「在外面。有什么事吗。」
应之忱哼笑出声，他敲出回应：「嗯，不聊私事，真有事儿，快接。」
他在心底默数五个数，这次再打过去，齐翡接了。
小小的手机屏幕里装着两个人的脸，应之忱下意识挑了个完美的角度，顾不得欣赏，先看了两眼几天不见的齐翡，又打量他的身后，试图猜出人在哪儿。
齐翡往嘴里送了一筷子米饭，咽下去说：“刚才跟公司的前辈出来吃饭，你要和我说什么？”
他略过了应之忱的名字，应之忱挑起嘴唇笑了笑：“还知道主动跟我报备呢。”
“……是礼貌，难道要等你主动问吗？”
“我不问你这个，”应之忱单手撑着下巴，“搬到哪了？”
这话说完，齐翡敛眉无语地看着他，轻叹了口气：“挂了。”
真是说挂就挂，冷酷又无情，应之忱却笑倒在铺着竹凉席的沙发上，他觉得齐翡正经得可爱，笑了一阵复又去骚扰正经人：「挂什么呀，问个地址都不行？」
「不行。」
「洗发水不要？你那身衣裳呢？」
「不要了。」
「几万块呢，说扔就扔？齐先生就是大气。」
逗过头了，齐翡不回了，应之忱坐起来摸摸鼻子，他面前是个小象形象的风扇，正在蒸笼似的房间里兢兢业业的工作，他随手撸了把汗湿的额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应之忱没有感到挫败，笑着继续打：「还在我这儿，你不来找我，也不联系我，没你的新地址，我总不能寄到凯锐吧？」
齐翡的电影看不下去了，寄到公司？只要有一点儿可能被刘总看见，瞬间刘总就能猜出自己在谢总生日宴那天干什么去了。
他叹气，截了一张新家外卖收货地址的图发过去，然而下一秒后知后觉发现了不对劲，应之忱那天什么时候离开的？真的没有看见那张纸条吗？
果然，应之忱没让他等太久，下一句话过来了：「你什么时候过来。」
齐翡又想叹气了，要说他和应之忱的共同语言并不少，单说业内的那些事，几天几晚都说不完，可人家就是不想和他聊这个，应之忱要的是和他调情，说和他两个人之间心照不宣的小秘密。
他毫不怀疑，接下来自己会受到许多来自应之忱的快递，里面有什么不重要，但绝不会有自己的那身衣服。
应之忱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都不掩饰自己的目的，他想和齐翡见面。
齐翡还在沉思，那边的应之忱吹着小风扇，没停下打字。
「很热，记得防晒。」
「这里有点偏，酒店不好订，记得提前说一声。」
齐翡的注意力被接二连三的提示音叫了回来，他抬了下眉：「不是还要几天才开机么，是提前了？」
应之忱本来也没想齐翡会回复，他打量了眼现在身处的房间，房间不朝阳，所以光线不怎么好，正是中午，又闷又热，把窗帘全拉开才稍微亮堂，他熟练地拿起手边的杂志，快准狠扔过去砸中了苍蝇，应之忱燥的有点想抽烟，但抽烟会倒嗓，他从来不碰，坚信一句俗语，心静自然凉。
不过才看了眼齐翡，应之忱往自己裤子那儿一撇，脸依旧冷着没什么表情，然而整个人更燥了。
「王导租了两套房子，提前过来找找感觉好入戏。」
确实感触颇深，应之忱是个体验派，大少爷都学会去菜市场买菜的时候讲价了，甚至很熟练。
齐翡望着最新的那条消息若有所思，两套，所以叶临风也去了？这个时间点太巧了，巧到齐翡皱起了眉。
应之忱大概等不及了：「来吗」
齐翡的眉心再次皱紧，他曾经因为心软被人笑说过优柔寡断，然而齐翡对于某些事，有着近乎残忍的果断和坚持，既然不曾改变过想和应之忱划清界限的想法，现在也不该给出钓着他的错觉，比如这个探班，到底是探的谁的班。
他要事先说清楚，只不过应之忱或许比他更了解他自己，一句突然的「我知道了」让齐翡说什么也不是。
这种感觉并不陌生，那晚他们做过之后，应之忱说他自己是齐翡的男朋友，也是如方才一般敏锐地察觉到了齐翡即将开口的否认和拒绝，立刻选择转移话题，让齐翡说不出话。
齐翡望着聊天界面，还是没有继续下去，戳破应之忱的自欺欺人。
这可难办了，齐翡喃喃道。
他竟然觉得这样的应之忱有点可怜。
想来想去，方才视频里的应之忱出现在脑海里，桃花眼静悄悄望过来，齐翡无奈放下了手机，他继续吃变冷的饭菜，让自己忘记应之忱，多想想正事。
王导是出了名的严苛，在他那儿，主创为了入戏提前适应不是稀罕事，自己早该想到的，得先联系下叶临风，说不定得过去一趟和他聊聊……这次不是接受公司的调配，齐翡慢吞吞吃饭，思路飞转，想着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
然而念头才过到知己知彼那儿，手机又响了。
面容解锁后直接便是微信界面，几个置顶下面，应之忱的微信头像明晃晃冒出红色的“1”，他没头没尾，也没问过齐翡，竟是发来了叶临风的微信名片。
齐翡怔怔坐在那儿，良久后心情复杂地想，怎么会有应之忱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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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晚九点过后，叶临风才通过了齐翡的好友申请。
那时齐翡穿着柔软的睡衣，对着电脑研究未来的搭档，他需要对叶临风的过往做到如数家珍，将李一遥的那份文件里的文字，记在脑子里。
因为太用功，几分钟之后他才终于舍得分神给了手机，柔和的灯光衬得齐翡五官立体，较平日里的斯文多了几分可靠的冷静，他想了想，再次做了一次自我介绍。
「叶先生你好，打扰了，我是凯锐传媒经纪部的齐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