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饯
蜜饯
怎么会,他怎么会知道她就是李拂衣。
不,不可能。
他一定是骗她的。
李纤惶恐不安的,紧张的往后退了一步,“二爷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呢。”
沈缚一把拉住她的手腕阻止她后退。
“听不懂是吗?”沈缚一步上前控制住她另一只手,他低头直视着她的眼睛,平静而克制的跟她说,“那么你还记得是谁把你推进水里的吗?”
李纤迷茫的望着他。
“是我。”
沈缚眼睫低垂,长长的睫毛根根分明,他的那双眼睛,像是清澈的湖水。只是现在清澈的湖水皱了湖面,汹涌澎湃。
“我用我十年寿命,换来三次见你的机会。我亲眼看着你跟另一个与我相似的男人形影不离,恨不得上前问你一句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分不清我跟他?”
李纤睁大了眼,滚烫的泪夺眶而出。
沈缚伸手抹去她的眼泪,捧着她的脸苦涩的笑着,“我的心好痛,痛的要碎了。”
“你救郑栖你不要我,你回到自己的家,你还是不要我。若不是我强求,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山风骤起,吹的李纤几乎站不住脚。
她看着一贯温润沉静的沈缚,满脸的痛楚跟绝望,还竭力克制着情绪,轻轻问了她一句,“李纤,你有真心爱过我吗?”
愧疚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两人对视良久,李纤也终于明白沈缚平静温和的表象下藏着的爱有多深。原来这朵高岭之花,早就属于她了。
原来是她自己自卑不肯正视沈缚,总觉得真正的自己配不上他。原来他也爱她,甚至他的爱深沉厚重,汹涌澎湃到足以把人淹没。
沈缚笑了笑,寸心如割。
“哪怕现在你回来了,你还是要跟郑栖走。你是我的妻子,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们有谦谦,你不要我也不要他了是吗?”
“不!”
滚烫的泪水脱眶而出,李纤捂住嘴唇后退了一步。她摇了摇头,苍白又无力的哽咽道,“我没有,我没有。”
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啊。她怎么也想不到,那鹤山蓝照寺的僧人会是他。可她都能魂穿,他怎么就不能附在别人身上呢?
“我只是以为,以为我再也回不来了。”李纤颤抖的,试探着朝他靠近。她的手抓住他的衣襟,愧疚又痛苦,“沈缚对不起,是我错了。”
“我不该有那样的念头,我不该以为他可以取代你。我知道贺知章不是你,我知道的,我只是以为我回不来了。”
李纤满含泪水的擡起头,满心的亏欠难过,沉甸甸的几乎把她的心压碎,她拉着他的衣袖哭的泣不成声。
“沈缚,是我错了。”
沈缚伸手抱住了她。
那么多的痛苦,在他把她抱进怀里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值得了。那些爱憎恨,怨别离,都得到了解脱。
只要她还在他身边就好。
他怜惜的亲了亲她的脸,伸手为她抹去眼泪,然后他牵着她的手一起坐在了八角亭子里。
山间的风吹的急,又逢初春,便觉寒凉。
沈缚低头问她,“冷吗?”
李纤摇了摇头,沈缚没说什么,却还是伸手把她揽进了自己怀里。她是他用了十年寿命换回来的,这样金贵的人,他可得好好护着。
“我说个故事给你听好不好?”
“什么故事?”
“算不上什么动人的故事,但你可以当故事听一听。”
八角亭上悬挂着的铃铛被风吹的叮铃作响。
沈缚说,“六百多年前,战火肆虐民不聊生,相传当时的南宣国国主得一高人相助,召集人马推翻了前朝成立了南宣国。而那位高人,是天上的神仙。”
揉眼睛的李纤把头一擡,仰着脸露出一丝好奇,“真的吗?”
“多半是真的,只是除了六百年前那位国主,谁也没有见过神仙。后来,南宣国历代国主无一列外都崇仙。为了求仙问道,甚至不惜花重金打造了一个神秘且强大的特殊军队。”
“而我,亦在其中。”
“早年间,我娘亲救了一只狐狸,那狐狸口吐人言说要报恩。那一年我六岁,那狐狸断定我命犯天煞孤星,让我娘亲送我去道观学习避难。”
“可是我娘把我送到道观回家时,却遭遇贼人坠了崖。后来我爹也死在了战场,就留下沈府一家老幼。”
“我时常在想,如果不是我命犯孤星,他们是不是都还好好的活着。”
李纤听得有些着急,她担心他,撑起身就想为他辩解。沈缚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听他说完。
“我很孤单,纤纤。”
“我的师父,师祖都对我爱护有加,他们妄图为我改命,并严令禁止我二十八岁前不得靠近女色。可后来道观被一把火烧没了,那是当今天子放的火。”
“我得知消息的那一瞬间,觉得我活着还不如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