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三十章

第30章第三十章

塔维像是把诺恩当成了一个巨婴，什么事情都要亲力亲为，事无巨细地照顾着他，诺恩被他照顾地像是退化了四肢，整天不是曲着个腿抱着手臂蜷缩在某个角落里，就是被塔维抱着待在他的身上。

他对塔维总是无意识地呈现出一种防御的姿态，叫塔维看了心里多多少少会觉得有些恼怒，却也狠不下心来再去罚他。

这天，塔维依着往常的惯例，给诺恩端了碗饭过来，菜很丰盛，至少沾了荤腥。塔维没有正经工作，这对他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这些天来诺恩几乎顿顿都有肉吃，大概是塔维也觉得诺恩已经瘦得脱形了，想趁机给人补补。

他自然地伸手用筷子夹了块肉放进了诺恩碗里，然后拿勺子舀了饭送进了诺恩嘴里。

“神父傍晚跟我去教堂斜对面的湖里洗个澡好不好？”他好似说得漫不经心，余光却一直紧盯着诺恩的反应，不肯放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但诺恩没有多余的表情，他麻木地扯着腮帮子咀嚼着嘴里的食物，眼睛里没有一丝光亮。

塔维好似没有感觉地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嘴角，“神父总是对我百依百顺，下次要有自己的看法，不能都惯着我！”

他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一个人自导自演地将戏做了全套。

已经八月初了，天气还是很热，诺恩屋子前面种的那棵树的树叶都被晒得枯黄，蔫不拉几地垂在树梢上，亏得树叶密了些，不然估计都不能遮阳了。

夏天的白天很长，过了很久才寻不到太阳的踪迹，但是天色还是亮堂着。塔维自从中午和诺恩说过要去洗澡后就一直很亢奋，在教堂里奔波着收拾两人的换洗衣服什么的，恨不得把房子都打包带去。

他把两人的衣服放进了一个布袍里，系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蹲下身子给他脚踝上的铁链开了锁，将人搀了起来，凑在他的耳边低声说话，分明就已经快扼制不住的疯态。

“神父今天可要好好走路，我还要带着卡罗，只能牵着你，你要听话，不要给我惹麻烦。”

诺恩被他带得一个踉跄，无措地揪紧了身上的衣服，顺从着跟在了他的后面。

但是他不想见人，他害怕见到外面的一切。

那个湖说远也不远，但是光走路的话确实得走上一会儿，诺恩走了没多远就已经走不动了，他如今精神不振，体力也跟不上，走到最后甚至眼前都出现了重影，嗓子干得快要冒烟，才终于见到了那湖的影子。

最兴奋的当属卡罗，塔维的绳子还来不及松开他就已经窜了过去，绳子拖在它的身后，粘了一路的草。

索性狗已经跑了，塔维干脆伸手将诺恩打横抱起来往湖边走，这里其实不算偏僻，偶尔偶尔的时候，还是会有人经过的。

但是显然塔维才不会在意这些，那湖经塔维代劳过后三两步就到了，他从旁边的草丛里扒拉出一瓶水来，献宝似的递到了诺恩眼前。

“看！神父！这里有水哎！”

他眼睛透亮的，棕色的眼珠子里面星星点点的，像是要迸出光来。

诺恩耳朵里都是金属的鸣声，脸色惨白，额上的汗涔涔往下落，然后塔维将瓶口抵在了他的唇边，稍稍擡高了瓶身，诺恩的喉结上下一滚，囫囵喝下了好几口水。

他缓了缓，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控制着力道长舒了一口气。

“神父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别总是让我担心。”

你在我身边我永远都不会感到舒服。

诺恩动了动小指，低下了头。

塔维伸手就去解他身上的扣子，他穿得少，没一会儿就脱了个干净，身前都是排列整齐的肋骨，瘦得令人心惊。

卡罗的脑袋压在了岸边，舌头伸得老长，好奇地打量着诺恩，身子因为呼吸也一颤一颤的。

诺恩犹豫了片刻，然后迈着步子向河边走去。他有点害怕卡罗，因此刻意避开了离卡罗稍近一点的地方，朝着稍远一点的地方走去。

这湖里的水很清凉，也很干净，以前就是用来给人洗澡的，但是自从镇上通了水管过后就鲜有人来了，难得塔维这个坐了不知多少年牢的人还记得这里。

刚踏进去就觉得一股凉意直窜上他的天灵盖，舒服得他差点哼出声来，但是他咬了咬下唇，朝着深处又走了几步，直到那湖水没过了他的整个胸膛。

塔维在这段时间里也脱光了衣服，三步并作两步跨到了诺恩所在的位置，湖里的地凹凸不平，很难维持平衡，因此塔维的姿势看起来很是滑稽，趟过的地方浮起了一层尘土。

诺恩瑟缩着想要往后退一步，却又僵着身子半分动弹不得，愣是逼着自己待在了原地，若是仔细看的话，甚至能看到他皮肤上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