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我要屠他满门 - 无根之罪 - 四畔灯郎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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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我要屠他满门

等江策川急匆匆赶回去时,看到的便是江临舟虚弱地倚在榻上的模样。他双手勉强撑着床沿想坐直,那张脸苍白得如同浸透了水的宣纸,唯独嘴角蜿蜒而下的那一抹血迹,红得触目惊心。

一方素白帕子被他紧紧攥在手里。

江策川只觉得心口像被重锤狠狠砸中,瞬间碎得不成样子,痛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疾步冲上前想说些什么,但是喉头哽咽得厉害,连“主子”都叫不出来。只是目光死死盯在那方染血的帕子上,伸手就要去抢。

江临舟的手下意识往回缩,手指收紧,将那帕子攥得更死,不愿松手。

江策川红了眼,左手铁钳般猛地扼住江临舟纤细的手腕,右手蛮横地一根一根掰开那几根修长的手指,用了极大的力气,才将那沾满刺眼猩红的丝帕从他主子手中硬生生夺了下来。

他将那团皱巴巴的染血布团捏在手心,却不敢看。

紧咬着牙关,他终于还是控制不住地将其抖开——一片铺陈开的,大片大片的,刺目的暗红,直直刺入江策川眼中,烫得他瞳孔骤缩,再也无法承受般猛地移开视线,将帕子紧紧攥回拳头里,指节被他攥的咔咔作响。

“那些画……”他的声音嘶哑干涩,喉咙像是被填满了石头,“是谁传出来的?”

江临舟偏过头,目光落在别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一种近乎漠然的疲惫:“不用在意,几幅画罢了。皇帝年幼,十三郎又死了,他们不服我,动手是早晚的事。”

“你不在意?!”江策川脸色顿时就变得难看起来了,声音陡然拔高,又惊又怒地吼出来,“你不在意?不在意怎么会被气得吐血?!就算你不在意……”他胸膛剧烈起伏,每一个字都像砸在地上,“那我也在意!我在意!!!”

他们凭什么这么羞辱他主子?!

江临舟仿佛被他的激烈情绪勾起了兴趣,终于将视线转回,放在江策川那张因愤怒和痛苦而扭曲的脸上。

半晌,他嘴角竟缓缓向上牵起,扯出一个带着一丝嘲弄的弧度,轻笑一声,尾音拖得悠长,“你在意有什么用?”

这轻飘飘的反问,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江策川所有的怒火被瞬间被冻住,他完全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凭着骨子里根深蒂固的本能,下意识地地接话道:“我能替你杀了他。”

江临舟唇边那点残存的笑意倏然敛去,眼底只剩下冰冷一片。“杀了他?”他声音沉了下去,“然后呢,给我留下他一大家子的仇人?”

江策川一怔,显然没立刻理解江临舟这话里隐含的狠绝深意。

看他那副在思考却不得要领的模样,江临舟似乎觉得有些好笑,便“好心”地字字清晰地为他点明:

“我要屠他满门。”

屠他满门?

这几个字的分量,江策川再清楚不过。

那些尘封的血腥记忆一下子全涌了上来……

藏云阁的冲天烈焰,贾府尸横遍地的宅院。他脸上浮现出一瞬间的迟疑,混杂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沉重,虽然这份犹豫极其短暂,几乎稍纵即逝。

然而,足够敏锐的江临舟捕捉到了这丝游离在他杀伐意志之外的动摇。

那张苍白病弱的脸,刹那间便覆上了一层寒霜,眼神锐利如刀,直刺江策川。他撑着虚弱的身子,猛地抬手,狠狠拽下了榻边垂挂的轻纱帷帐!

刺耳的“唰啦”一声,轻薄的纱帐瞬间垂下,将床榻内外分隔开来,像一道冰冷的分界,将主仆二人彻底隔开。

纱帐是半透的,朦胧地映出里面江临舟那因虚弱而更显瘦削的脊背轮廓。

江策川被隔绝在外,望着那模糊的背影,心如刀绞。

“滚吧。”纱帐内传来江临舟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给我去备后事。十三郎生前给他自己建的陵墓不错,如今他无福消受,正好让我躺进去。”

那声“滚吧”如同一根针一样扎在江策川心里,他再也绷不住,隔着那层朦胧的屏障,声音带着一种决绝的颤抖:

“我去。”

纱帐里传出一声清晰的、充满讥讽的冷笑。

“去给我准备后事?”

“去杀人。”江策川一字一顿,声音低沉却十分坚定。

“我本来就是你的死侍,这本来就是我该干的。”

他从来不是一把合格的活刀,在最该举起刀的时候却因为不学无术而无能为力,现在他有能力了,自然要把刀提起来。

不是江临舟要他杀人,是他要为江临舟杀人。

纱帐内,那朦胧的身影听到江策川肯定的回答后似乎顿了一下。过了许久,又缓缓瘫软下来,倚在榻上,再无声息。

江策川立在原地,如同被钉住,动弹不得。纱帐的阻隔让里面的景象模糊不清,却让那刺鼻的血腥气更加肆无忌惮地钻进他的鼻腔。

江策川将那沾了江临舟的帕子收在怀里,转身出去了。

江临舟躺在床上,看着纱帐,想起来江成秋曾经说过的话:

“江策川眉目清朗,眉宇之间无半分戾气,天生慈悲之相,这样的人拿不起横在他人首级上的刀。”

现在他却让天生慈悲相的江策川去替他杀人。

以前他不愿意让江策川掺和这些事,觉得他干干净净的就好,坏的脏的都让他来做就行了,但是当自己真的染了一身血污的时候,看着一脸茫然的江策川他就会不自觉地开始怨恨。

我已不似从前,而你却一成不变……

这样让他感觉和江策川越来越远,尤其当他跟江策川得到极致的()悦后,身体上的残缺会让他更加痛苦。

那天下午,他离开在屋里呜咽的江策川,来到关着十三郎的地牢里,看着被苍蝇包围着的十三郎,厌恶地用袖子遮掩了鼻子。

明明已经是一摊烂肉了,却还算活着……

“你烧了藏云阁,害死我父亲,又把我变成这副模样,我本来想留着你一点点折磨,但是我一看到你就会想起来以前的事,跟反复凌迟没什么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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