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你不睡觉干什么呢?
江策川这一去一回,天色已经沉了下来,烛火在铜灯盏里跳跃,在江临舟沉静的面容上投下忽明忽暗的阴影。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墨香,更显得寂静无声。
江策川站在宽大的紫檀书桌前,将一个物什“嗒”一声轻放在桌面上。微弱的灯火下,是一枚半环佩玉,质地上乘,边缘温润,显然是被人贴身佩戴经年,浸润了生气。
坐在桌后的江临舟,目光原本落在摊开的书卷上,听到那轻微的声响,才缓缓抬了眼皮。他的视线扫过玉佩,并未停留,复又垂下,重新落回纸页,仿佛那被送出去的、辗转一圈又回来的东西,还不如纸上几行字有吸引力。
然而这近乎漠然的平静只持续了瞬息。
“拿起来,”江临舟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硬。
江策川微怔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是这个反应。他看着江临舟依旧低垂的眼睑,犹豫片刻,还是伸手探向桌面。
冰凉的玉佩刚被重新握入手心,不等他问出声,江临舟再次开口,那视线终于抬起,锐利地钉在他脸上:
“戴回去。”
命令的口吻,不容置喙。
“东西就这一个了。”江临舟说道,声音依旧平淡,可那平淡里却像是压抑着看不见的暗流。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同带有实质的重量,沉甸甸地压向江策川,“别再随随便便就送人。”
烛火在他眼中跳动,明明灭灭,映照不出半分暖意,只有一种深潭般的幽邃和审视。
“听明白了吗?”他话音微微一顿,短暂的停顿后,薄唇轻轻吐出最后一句,每个字都像从齿缝里碾磨过一般,带着浓重的、毫不掩饰的失望和责问:
“不要作践我的心意。”
这最后一句落下,房间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桌上的玉佩映着微弱的光泽,在两人之间的空间里,成了唯一闪亮的、也是唯一沉甸甸的存在。江策川握着那枚还残留着主人指尖余温的玉,只觉得一股无形的气浪当头压下,那并非雷霆震怒,却比任何狂风暴雨更令他心头骤紧。方才那股子无所谓的轻飘劲儿,被这冰冷的责问击得粉碎,他下意识地收紧手指,那凉玉瞬间汲取了他掌心的温度。
江策川将它又重新挂回了腰间。
“我跟他说明白了,从今日起跟他划清界限,我们再见就是陌生人了。”
“好。”
江临舟没有再责难他的意思,毕竟明德在江策川身边一直很照顾他,这件事他要是再识趣些,自己都不会搭理他。
“主子,我没有要作践你的心意,是我真的没什么东西能给他了。”
江策川想要再辩解一下。
“怎么没有,你自己不算吗?”
江策川一下子分辨不出来这到底是玩笑还是气话,抬起眼看了看江临舟轻松的表情,才知道这是句玩笑。
“别这么说,我不是断袖。”
“好。”
江临舟依旧一个字往外蹦。
“那你还生气吗?”
江临舟这才放下手里的东西,“我说了这事翻篇了,他还没有让我到生气的地步,顶多就是不怎么高兴。”
那不还是不高兴吗……
江策川在心里嘟囔了一句,但是没说出来。这一天真是遭了罪了,先是午饭没吃,像只牛一样哐哐劈了快两个时辰的柴,又是回来被问责。
“饿了。”
江策川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江临舟闻言,拍了拍手,就有宫女推开门端了东西进来。江策川肚子里没有东西,看到这么一桌好东西,眼睛都直了。
手都没洗,拿起筷子就开始大快朵颐,吃了两口他见江临舟没有动筷子的意思,停了手,询问道:“主子,你不吃吗?”
江临舟摇摇头,“不饿,中午吃多了。”
每跟十三郎一块吃饭,自己都要恶心一天。只有跟江策川在一起的日子,才能有片刻喘息的时间。
江策川担忧地望向江临舟,“稍微吃点吧,太瘦了,抱你就像抱一堆骨头。”
江临舟依旧摇头,“吃饭就安静地吃。”
这才堵住了江策川的嘴,他实在是恶心,怕吃了又吐出来会更难受。
十三郎在来的路上跟他说有人给了他一个好法子,一般活剥人皮的时候都是是从脊椎下刀,一刀把背部皮肤分割成两半,然后用刀役慢分开皮肤和肌肉,就像蝴蝶爬翅一样。
这次不一样了,把犯人埋在土里,只露出头部。在头顶上用刀划开个十字,从开口里向犯人身体内部注入水银。由于水银比重大,就会把皮肤和肌肉分开,犯人会因为疼痛而挣扎,最后就会从头顶开的十字口里爬出来,皮肤就会留在土壤里。
“下次试一试就知道能不能行了。”
十三郎说得语气十分轻松,就像是挑选衣服的花色一样,只有江临舟满脑子都是血淋淋的人,只有红白色的血肉,没有外面皮包裹着的人。
亏他能想的出来这种毫无人性的法子……
“对了,太医给你开方子了吗?”
江临舟看着狼吞虎咽,吃得正香的江临舟,忽然想起来十三郎给他叫过太医。
“什么?”江策川想了想,好像还真有个太医,但是被自己轰出去了……
“我以为是那阉狗叫来的人……”
江临舟听了这半句,就知道后面发生的事了。
“没事,我明天再叫人来给你看一看。”
毕竟都吐血了,虽然现在吃得挺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