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背刺的家庭~苍蓝之眸

第9章背刺的家庭~苍蓝之眸

鲜血从长长短短的伤口渗出，浸透了校服外套内的白衬衫，又被大雨晕染成浅淡的水红。

夏油杰从茂密的荆棘丛中爬起，细碎的泥土沙粒刺入脸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

而三个混混已经躺在了地里，无法动弹，只能蜷着身子发出一些断续的呻吟。

白色的雨帘接连天际，整个世界充斥着无尽的雨声。

伞已被踩折了，夏油杰撑起断了两根伞骨的伞，向白茫茫一片雾雨之中踽踽行去。

“真不错，比我那时的表现好得多，也不知道如果天天有人来骚扰，你还能不能忍受得住。”

捂着腹部，走走停停不知多久，绿灯在雨中亮起，夏油杰穿过熙熙攘攘的斑马线——

与金发灰西装的青年、黑发锅盖头的少年错身而过。

夏油杰若有所感地回头，两个从未见过却依稀熟悉的背影转瞬即逝，淹没在彩色的雨伞群中。

红灯亮起，故人身影还未抓住就已远离。

“你从不知道自己受到过怎样的眷顾，有师长悉心指引你的特殊能力，有同样特殊的家人陪你一起成长。

你或许真是个被神明祝福过的孩子吧，你的身旁竟有那么多的贵人，然而，他们原本和你是陌路人啊——

灵幻新隆，影山茂夫，他们根本不是你长大的仙台市的居民，只是飞鸟般路过，而你，本不应该与他们产生奇迹般的交集。”

……

终于，夏油杰拖着疲惫的步伐，走进弥漫着潮湿霉味的楼梯间，来到了那间狭小的公寓前。

他握住门把，犹豫了一秒，深吸一口气，拧开了门锁。

门口的鞋架上凌乱地摆放着几双旧鞋，廉价的空气清新剂掩盖不住烟味。

“杰，你——！”

门刚一打开，母亲就迎了上来，在看清夏油杰的模样后，脸上的表情从震惊迅速变成了愤怒。

“你又跑到奇怪的地方，故意把自己弄成这样了？！”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夹杂着不安与怒气。

“哈哈，来了来了，终于来了，这可都是你自己的亲生父母啊——！”

夏油杰站在门口，擡起眼，声音低哑：“是被人打伤了。”

女人的眉头猛地拧紧，眼中闪过一丝厌烦：“你又在学校闯祸了？”

“……”

“是不是你的怪毛病又惹到别人了？！”女人的音调骤然上扬，“说话啊！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她的手猛地拍在玄关的柜子上，拍出一声巨响，仿佛要把心中的不满全部砸进去。

“你看看你，又内向又孤僻，整天阴沉着脸，能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

这样会有人喜欢你吗？就不会被孤立吗？”

她咄咄逼人，向夏油杰宣判他的错误。

“亏我还专门拜托你们班主任，不知求了多少情，才让你和美咲同桌！

你瞧瞧美咲那孩子多阳光，多受欢迎，你怎么就不能学学别人……”

“——还不是你生了个怪胎！”

沙发上，男人冷不丁地打断了她的话。

他翘着腿，眼睛盯着电视，语气中满是嘲讽和不耐。

女人猛地回过头，脸色阴沉如暴雨前兆：“怪胎？怪胎就没有你的责任吗？说不定就是你家遗传的！

你妈不是有精神问题吗？你也该看看自己的脑子有没有病！”

“你再说一遍！”男人猛地摔下遥控器，电视屏幕瞬间闪烁，发出刺耳的杂音。

女人毫不示弱地挺起胸膛，双手环抱，盯着男人冷笑：“我说错了吗？你的血统有问题，生出来的孩子当然是怪胎！

——整天胡言乱语，说什么能看见‘鬼’，这么多年了，他有哪天能正常一点？！”

“你把老子儿子说成这样，凭什么？！”

男人腾地一下站起身，怒气冲冲地指着她，手背上青筋暴起：“是你从小惯着他，听他胡说八道，现在长歪了，倒怪到我头上？”

“呵，惯着他？你有照顾过他一天吗？你除了喝酒、看电视、发脾气，还会做什么？”

两人越吵越激烈，刺耳的声音仿佛要把狭小的公寓撕成两半。

夏油杰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浓烈的情绪在心底翻腾。

他的世界仿佛被一层毛玻璃隔开，父母的争吵声在另一个空间往复回荡，像一场永无止境的噪音。

他看着他们脸上丑陋的愤怒，看着他们互相指责、推卸责任，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看他一眼，问问他的感受。

这不是家。

这只是一个比学校更可怕的泥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