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坦白你当初为什么要和我分手
第65章坦白你当初为什么要和我分手
又是一个秋冬时节,水岸旁的柳树还没有彻底光秃,枝桠垂垂的落在水面上。
秋风凛然,两人再次走在巷子外的青石路,午后的阳光将整个天际填满。
走着走着,好像又回到了当年所在的那个位置。
看着岸边那条长长的石凳,沈泠白偏眸,问“坐会儿吗?”
“好。”
话音落下,两人款步上前走去,沈泠白拂了拂风衣的衣摆,缓缓坐下。
凉风习习,水面上漾起层层波澜,远远看着,好似洒下一层粼粼的金箔。
身后不知那家店铺在做炒栗子,似乎刚出锅,馥郁的栗子香顺着空气飘荡在整条街。
对岸有老人家骑着自行车款款路过,后座上一小女孩正专心致志舔着手里的糖葫芦。
熟悉的画面是撬开回忆的锁,看见这一幕,沈泠白脑中忽地闪过很多画面,有当初在江奶奶家歇住的那一晚,白色的围巾,香气四溢的小混沌,许清聿亲口坦言的过往。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沈泠白长睫低低的垂下,眼瞳黑漆漆地看着脚下灰色的石砖,像是鼓足了所有勇气,终于能够问出这句:“许清聿,你当初...为什么要和我提分手啊。”
纵然知道是苏挽去找了他,可她就是想知道,他为什么要那么轻易的就放弃这段感情,只是因为那些话吗?
听见问话,许清聿偏了偏眸,眼底映出她黯淡的神色。
“对不起。”那是他人生中唯二最灰暗的日子,每当想起,都像是在一遍遍的自我凌迟,他艰涩的开口,语气又轻又淡:“我没有想在这段感情里伤害你。”
倘若如果有一天,他们被困在一方暗室里,要互相汲取那点只够一人使用的氧气才能够存活,他也会将生的希望毫不犹豫地留给她。
他曾经是块无比死板的山,有一天也迎来属于他的日光,她不遗余地地独照他。
他明明想对她说的是一万遍我爱你,到头来却因为苏挽和宋柯两人,损磨到独剩一句对不起。
没人懂他那一天,他心脏像是被硬生生剜掉,只留一个空荡荡的血洞。
到现在,他好像只能说一万遍抱歉,但即使这样也难赎罪。
他那么爱她,到头来却成为伤害的第一个人。
那也是沈泠白最不愿翻开的记忆,每当回想起来,都总是忍不住的颤抖落泪,她重重呼吸了下,胸腔像是涌入一股冷空气,“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晌午的暖阳倾洒下来,在她瓷白的脸上镀上一层薄薄的澄光,风吹过来,鬓间几绺发丝佛过她的面颊带来一些细微的痒意。
沉默了良久,沈泠白终于等到一个开口。
这声音像是隔着万水千山,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
许清聿眼眸稍擡,注视着远方,徐徐启唇:“我二十四年来的人生真正跟幸福挂上勾的日子少之又少,跟你在一起的那几个月也是其中一段,虽然很短暂,却在很多个日夜里反复出现在我梦境里。”
“在我成长的年华里,身边认识的朋友同学都说我是个冷淡的人,生活没半点情趣,整个人就像是被父母和老师捏造出来的模型一样。”
“小白,你是不是一直以为在酒吧的那次是我第一次见你。”说到这,许清聿轻扯了下唇角,“不是的,在那之前,我见过你两次。”
沈泠白擡眸愣愣地看他,然后听见他娓娓的说起,“第一次,是你和朋友在同观路的一家甜品店,那是12月的京市,下了点小雪,你坐在靠窗的位置,那天你大概心情不好,一直板着脸,你朋友就坐在对面手舞足蹈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可能是在逗你开心,但你依然没有笑,而是扭过头,看了眼窗外的雪,我擡眼,在漫天的雪粒中,透过玻璃窗看见了你的侧脸。”
“第二次,是在a大的食堂,你和一个男生坐在一起,相比上一次,这次,你笑的格外的开心。”
听着他说起这些,沈泠白慢慢就红了眼眶,她默了默,问道:“什么时候?”
“算算日子,是你大一的下学期,2月份。”
沈泠白回忆的下,然后告诉他,“那是周暨北,他非说自己马上就要回纽约了,想再来逛逛我们京市的本土学府。”
那时候许清聿根本没想到,会在很久以后,听见她说要来追自己。
更没想到的是,他会在这段感情里栽得那么深。
话一开口便似流水开闸,许多藏在心底没法诉说都在心里有了一个宣泄口。
他继续说:“很小的时候,我就一直不懂,为什么旁人都有父亲,可我只能跟着母亲,她因为未婚生子的行为,一直不受我外婆她们喜欢,觉得她是一时糊涂,但她还是坚持生下了我,后来,她遇到了我继父,脸上终于有了幸福的笑容,婚后第二年,她生下了江悦,可是这样的好日子却并未维持太久,一场车祸,我母亲和继父双双而亡。”
“那时候我总在想为什么普通人都能拥有的美满家庭于我而言却是天方夜谭。”
“于我而言,江悦是爸妈留给我的责任,我必须肩负起照顾她的重担,很长一段时间,她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但是后来遇到你。”
“你可能不知道对我来说,你有着怎样不同凡响的意义。”许清聿目光缱绻的注视着她,平静地说起:“当年你忽然出现在墓园,我带你回奶奶家,我们就坐在现在这个位置,你告诉我,要是实在很难过的话,是可以哭的,我一直记得那天,苏城地处南方,十二月的天已经很冷,可是你抱住我,让我觉得无比的温暖,那一刻,我心底冒出一个自私的想法,我想让你永远陪着我,只陪着我,没有人能抗拒冬日里的太阳。”
“或许从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变得不一样,你是我爱的人。”许清聿低下头,声音融化在这场寒风里,“可抱歉的是,我真的给不了你什么,甚至无法保障你基本的经济生活。”
沈泠白别过头,眨了眨眼睛,眼睫一片濡湿,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的心正在被这些一言一语的坦白次次凌迟着:“我本来也不需要你给我什么,我什么都有。”
“你的确不需要,但这跟我有没有能力给,是两码事。”许清聿偏过头盯着她,眼神认真而温柔:“真正爱一个人,是不能仗着她的喜欢来消化自我缺点的,我不能因为你喜欢我,所以坦然得接受自己的贫穷,接受自己什么也给不了你。”
听见他说这些,沈泠白眼眶逐渐变得酸涩,她闪了闪眼睛,嗓音又轻又细:“对不起,我那时不知道...不知道我妈和宋柯会说那么多难听的话。”她说着说着,泪水溢出眼眶,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你不用为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而抱歉。”许清聿嗓音极淡的说出来:“小白,承认自我的无能和卑微本身就需要莫大的勇气,我已经将自尊和盘托出了呀。”
在这苏挽直白的指出他和她并不相配的那个阴天,在被宋柯轻辱的那个雨夜。
沈泠白听见他带着颤音的声线缓缓传入她耳中,一字一句都在剖析着他抵在内心深处暗藏多年的旁白。
她痛苦地闭上眼睛,脸上滑落下一行滚烫的热泪,“对不起。”
看着她,许清聿问:“对不起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