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园长奶奶，你好香
下午的阳光变得懒洋洋的，放学的铃声终于在喧闹中响起。
小屁孩们像是听到了冲锋号，一个个从座位上弹起来，眼睛放光地盯着教室门口，期待着自家老爸老妈的身影。
很快，走廊里就热闹起来。
“彤彤，妈妈来啦！”
“浩浩，快跟老师再见！”
“爸爸今天给你买了奥特曼卡片！”
各种呼唤声、脚步声、孩子们的欢笑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首幼儿园独有的放学交响曲。
我坐在自己的小板凳上，稳如泰山，一点都不着急。
我知道，现在这个时间点，我的父母肯定还在后厨颠勺呢。他们俩都是厨师，白手起家，开个小饭馆，忙得脚不沾地，每天都得等饭点高峰过了、店里稍微消停点了，才有空来接我。上辈子就是这样，这辈子自然也一样。
也好，落得清静。
胖龙一步三回头地被他妈牵走了，临走前还用一种“大哥你放心，我后天还来跟你混”的眼神看着我。
孩子们一个个被接走，教室很快就空了下来。老师们收拾好东西，跟我说了再见，也陆陆续续离开了。
最后，整个幼儿园，除了门口看大门的保安大爷，似乎就只剩下我和……王园长了。
她没急着走，反而溜达到了我身边，脸上带着那种研究珍稀动物似的、充满好奇和探究的微笑。
“林凡，今天爸爸妈妈还是会晚点来吗？”她柔声问道。
我点了点头：“嗯，他们店里忙。”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她赞许地点点头，随即又像是忍不住似的，问道：“林凡啊，你今天唱的那首英文歌，真的是……自己就会的吗？以前在家里听过？”
又来了。我就知道她对这事儿耿耿于怀。
我故作随意地耸耸肩：“嗯，可能是吧，听过就记住了。”轻描淡写，把一切归功于“记性好”，这是现阶段最不容易引起怀疑的解释。
她显然不完全相信，但也没再追问，只是眼神里的那种“这孩子绝对不一般”的光芒更盛了。
她又随口问了我几个问题，比如“一加到十等于多少？”、“天上有多少颗星星？”、“你觉得幼儿园什么最好玩？
我的回答，要么精准得不像个孩子，要么角度刁钻得不像个孩子，要么就干脆用“不知道，但我知道别的”来转移话题，顺便秀一下知识储备。
几个回合下来，王园长看我的眼神，已经从单纯的惊讶好奇，升级到了近乎“捡到宝”的狂热！她看我的样子，就好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
“走，林凡，外面有点凉了，去园长奶奶办公室里等爸爸妈妈吧，那里暖和。”她说着，很自然地牵起了我的小手。
她的手保养得还不错，温温软软的，带着一股淡淡的雪花膏或者什么护手霜的香味。
我没有拒绝，顺从地跟着她走。
园长办公室在一楼走廊的尽头，一间不算大的房间。
推门进去，一股混合着旧书本、消毒水和某种淡淡花香的味道扑面而来。
房间里的陈设，确实充满了这个年代特有的“味道”。
一张厚重的棕红色办公桌，上面铺着一块玻璃板，玻璃板下压着几张照片，有幼儿园活动的合影，也有她和家人的照片。桌子一角放着一个大大的保温杯，旁边是一摞文件和一个老式的笔筒。墙上挂着几张奖状，“优秀教育工作者”、“先进单位”之类的，还有一面小锦旗。靠墙的地方有一个书柜，里面大多是育儿、学前教育相关的书籍，也有些看起来比较旧的文学作品。窗台上摆着几盆绿植，长得还挺精神。
整个房间干净整洁，但处处透着一股朴素和……嗯，上了点年纪的感觉。跟我上辈子那些现代化、极简风的办公室完全不同。
“来，坐这儿。”王园长把我领到办公桌旁的一张小椅子上，然后转身去给我倒水。
她从一个暖水瓶里倒出热水，兑了点凉白开，试了试温度，才用一个印着卡通小熊的塑料杯递给我：“喝点水暖和暖和。”
“谢谢园长奶奶。”我乖巧地接过杯子，抿了一口。
她在我对面的办公椅上坐下，双手交叉放在桌上，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仿佛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品。
被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用这种近乎“炙热”的目光盯着，搁上辈子我可能会有点不自在，但现在嘛……
我捧着水杯，也毫不示弱地回望着她，眼神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成年人特有的审视。
这种眼神的对视，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较量。一个五岁孩童的身体里，装着一个饱经沧桑的灵魂，与一个阅历尚可但认知被颠覆的中年女性对视，其中的微妙张力，只有我自己能体会。
她似乎被我看得有点不自然，率先移开了目光，笑了笑，想找点话题：“林凡平时在家里，都喜欢玩些什么呀？”
“看书，看电视，有时候也帮爸爸妈妈算算账。”我半真半假地回答。看书看电视是真的，算账嘛……
“算账？”王园长果然又被勾起了兴趣，“你会算账？”
“嗯，简单的加减乘除都会一点。”我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她眼神里的光更亮了：“是吗？那园长奶奶考考你？”
“好啊。”我放下水杯，一副“尽管放马过来”的架势。
她想了想，出了道题：“比如说，今天我们幼儿园小班买了5斤苹果，每斤3块钱，中班买了4斤香蕉，每斤2块钱，大班买了6斤橘子，每斤也是2块钱，那一共花了多少钱啊？”
这……这不就是小学生水平的混合运算应用题吗？
我几乎是脱口而出：“5乘以3等于15，4乘以2等于8，6乘以2等于12，15加8等于23，23加12等于35。一共花了35块钱。”
语速平稳，逻辑清晰，没有任何迟疑。
王园长：“……”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作了一声充满惊叹的：“……天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