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曼珠沙华的眼泪(9)
第一章曼珠沙华的眼泪(9)
一个小时后,潘阳带着袁晴来到某小区。他们站在一扇略显陈旧的防盗门前,潘阳擡手敲了三下。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开门的是一位年轻男子,正是郑小曼的专职摄影师陈朋,约莫二十七八岁,半长的黑发微卷着垂至颈侧,衬得肤色愈发苍白。他身形瘦高,穿着件松垮的黑色棉麻衬衫,领口处露出一截突出的锁骨。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眼窝微陷,瞳孔漆黑,看人时带着摄影师特有的那种专注又疏离的目光。左耳一枚小小的银色耳钉在灯光下若隐若现。当陈朋看清门外站着两名警察时,瞳孔骤然收缩。而飘在他身后的灵魂——一个蓄着灰白胡须、面容比肉身苍老十岁的男人——额头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你别慌。”潘阳突然开口,径直走进屋内。这句话惊得陈朋的灵魂一个趔趄,差点飘到天花板上。无名见状忍不住轻笑:“你们潘队……有点意思。”三人步入客厅,整个空间呈现出典型的艺术家工作室风格。左侧整面墙被改造成原木展示柜,整齐陈列着各类摄影集和艺术画册;右侧墙面则挂满黑白人像作品,每幅都配有简约的金属框。客厅中央摆放着一张做旧的工业风茶几,上面散落着几本翻开的《国家地理》杂志和一个造型前卫的陶瓷烟灰缸。最引人注目的是靠窗位置的暗房工作台,上面摆着显影盘、放大机等专业设备,旁边墙上钉着几张未完成的照片底片。“果然是专业摄影师,”潘阳的目光扫过工作台上精密的测光表,“这审美确实与众不同。”陈朋的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沙发扶手:“不知道两位警官这么晚来找我是……”“郑小曼遇害当晚你在哪里?”潘阳单刀直入,目光如炬。“我?”陈朋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我在家,哪儿都没去。”潘阳淡然地说道:“我还没说她具体哪天遇害,你就回答上来了。”“公司里都传遍了……”陈朋的舌尖快速舔过干燥的嘴唇,“大家都知道是哪天的事。”“哦?”潘阳挑眉,“哪天?昨天还是前天?”陈朋擡手抹了把脸,眉头紧锁着思考了几秒:“是……大前天。”…
一个小时后,潘阳带着袁晴来到某小区。他们站在一扇略显陈旧的防盗门前,潘阳擡手敲了三下。
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开门的是一位年轻男子,正是郑小曼的专职摄影师陈朋,约莫二十七八岁,半长的黑发微卷着垂至颈侧,衬得肤色愈发苍白。他身形瘦高,穿着件松垮的黑色棉麻衬衫,领口处露出一截突出的锁骨。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眼窝微陷,瞳孔漆黑,看人时带着摄影师特有的那种专注又疏离的目光。左耳一枚小小的银色耳钉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当陈朋看清门外站着两名警察时,瞳孔骤然收缩。而飘在他身后的灵魂——一个蓄着灰白胡须、面容比肉身苍老十岁的男人——额头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
“你别慌。”潘阳突然开口,径直走进屋内。这句话惊得陈朋的灵魂一个趔趄,差点飘到天花板上。无名见状忍不住轻笑:“你们潘队……有点意思。”
三人步入客厅,整个空间呈现出典型的艺术家工作室风格。左侧整面墙被改造成原木展示柜,整齐陈列着各类摄影集和艺术画册;右侧墙面则挂满黑白人像作品,每幅都配有简约的金属框。客厅中央摆放着一张做旧的工业风茶几,上面散落着几本翻开的《国家地理》杂志和一个造型前卫的陶瓷烟灰缸。最引人注目的是靠窗位置的暗房工作台,上面摆着显影盘、放大机等专业设备,旁边墙上钉着几张未完成的照片底片。
“果然是专业摄影师,”潘阳的目光扫过工作台上精密的测光表,“这审美确实与众不同。”
陈朋的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沙发扶手:“不知道两位警官这么晚来找我是……”
“郑小曼遇害当晚你在哪里?”潘阳单刀直入,目光如炬。
“我?”陈朋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我在家,哪儿都没去。”
潘阳淡然地说道:“我还没说她具体哪天遇害,你就回答上来了。”
“公司里都传遍了……”陈朋的舌尖快速舔过干燥的嘴唇,“大家都知道是哪天的事。”
“哦?”潘阳挑眉,“哪天?昨天还是前天?”
陈朋擡手抹了把脸,眉头紧锁着思考了几秒:“是……大前天。”
“有意思。”潘阳的指尖在膝盖上轻点,“回忆日期要想这么久,但回答行踪却对答如流,这不合常理啊。一般来说我们回忆过去发生的事,首先要追溯时间,然后再回想那个时候自己在干嘛。而你,刚好反过来。就好像预判了我的问题,提前准备好了一个标准答案,这就很奇怪了不是吗?”
陈朋的面色骤然阴沉下来,指节在沙发扶手上收紧:“你们突然这样上门……任谁都会紧张。而且……”他的声音微微发颤,“这审犯人一样的架势,我当然能猜到你们要问什么。”
“是吗?”潘阳似笑非笑,“那你再猜猜,我接下来要问什么?”
“这……”陈朋紧张地摸了一把脸,“我怎么可能知道……警官,我真的不明白你们为什么怀疑我,但郑小曼的死跟我毫无关系。”
“放屁。”无名冷眼看着陈朋身后剧烈颤抖的灵魂,“他的灵魂都快抖散架了,绝对在撒谎。”
潘阳身体微微前倾:“陈朋,其实你一直爱慕着郑小曼,对吗?”
陈朋的目光游移了片刻,最终像放弃挣扎般垂下肩膀:“……是,我仰慕她。”他擡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倔强,“但这不犯法吧?”
“当然不犯法。”潘阳突然咧嘴一笑,“但她不喜欢你,你知道她有一个男朋友吗?”陈朋没回答,“看来是知道。”潘阳接着说,“爱慕得不到回应,所以你因爱生恨,在那个雷雨交加的晚上,你回到白鹭公园,回到房车,杀了她。”
“不是,我没有!”
“他又撒谎。”无名说道,“他的灵魂缩成了一个球,他很害怕。”
“你们无凭无据不能冤枉好人!”陈朋垂死挣扎。
闻言,袁晴想到了郑小曼脸上那枚珍珠眼泪。他要证据,那就给他证据。
于是袁晴开口道:“曼珠华沙的眼泪,是不是你拿走了她的珍珠眼泪?”
只见陈朋浑身抖了一下,袁晴知道自己猜中了——他拿走了珍珠眼泪。袁晴佯装愤怒站起身,瞥了无名一眼。无名会意,穿墙进入其他房间。袁晴在客厅内徘徊,方便无名在其他房间搜找证据,为了掩饰自己怪异的行为,袁晴边走边说:“我问过卫海灵,她告诉我拍摄结束后,郑小曼留下了脸上的珍珠眼泪,因为她很喜欢,但是在郑小曼死后,技术队找遍了整辆房车,都没找到那颗眼泪,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它被凶手拿走了。”
话音刚落,无名回到客厅,激动地说:“找到了,就在他书房的书架上,一眼就看到了。”无名指了指一个房间。
袁晴轻微点了一下头,接着说:“既然你会特意拿走,一定是很喜欢这颗眼泪,说不定就藏在家中,该不会就在书房?”
说罢,袁晴按无名所指房间方向,一个箭步上前,在陈朋还未来得及阻拦时,已经推开了那扇房门。明亮的灯光下,一排开放式书架赫然入目——其中一格上,那颗泪滴状的珍珠正泛着冰冷的光泽。
陈朋的嘴唇剧烈颤抖着。他本可以辩解——这不过是他因爱慕而购买的相似饰品。但极度的恐惧击垮了他。在珍珠映入眼帘的瞬间,他仿佛看见郑小曼含冤的亡魂就站在眼前。陈朋瘫跪在地,双手抱头,声音支离破碎,然后承认了罪行。
正如潘阳所说,陈朋对郑小曼的痴恋早已深入骨髓,却始终得不到回应。案发当天,拍摄结束后,当郑小曼执意要在房车独处时,陈朋就敏锐地察觉到她可能在等待杨筑。直到看见杨筑朋友圈发布的带儿子就医动态,他才确信约会取消。于是他给郑小曼发去微信,在试探性的微信往来中,郑小曼毫不掩饰被爽约的恼怒。陈朋立即赶往白鹭公园,表面上是安慰,实则是想借机劝她离开杨筑。
可是郑小曼根本不听他地劝告,还骂他虚伪,“你算什么东西?”郑小曼的讥讽在狭小的房车内格外刺耳,“天下男人都一样,都是嫖客,既然如此,我当然要跟一个最有钱的嫖客。”
这句话彻底击碎了陈朋的理智,他没想到郑小曼会把自己和嫖客和杨筑那种男人混为一谈。他抓起手边的枕头,在暴怒与绝望中酿成大错。事后,他带走手机销毁证据,却鬼使神差地留下了那颗泪珠——这滴凝固的眼泪,成了他永远无法洗刷的罪证。
袁晴冷冷注视着垂头认罪的陈朋,声音里带着刺骨的寒意:“你以为自己比杨筑高尚?你们不过是一丘之貉。”她指向那颗作为证物的泪珠,“真正的眼泪,是郑小曼生前没能流出来的。”
待警员将陈朋押走后,大林立刻凑到潘阳身边,眼睛发亮,一顿猛夸:“老大,您这办案简直神了!要我说,咱们队里就该给您立个‘神探’的牌匾!”
无名飘到袁晴耳边,压低声音吐槽:“这也太离谱了,你有外挂都干不过他的主角光环。”袁晴不由得望向潘阳头顶,难道世上真存在这种玄乎的东西?
“潘队,”袁晴忍不住问道,“您到底怎么看出陈朋对郑小曼的感情的?”她迟疑了一下,“该不会真是……某种灵感?”
潘阳笑着摇头:“办案靠的是观察和证据。记得卫海灵拍的那段幕后花絮吗?”他打开平板调出视频,“你看郑小曼对着陈朋镜头摆的那些姿势——”画面中郑小曼正做着撩人的动作,“但最后成片呢?”他切换到照片,“陈朋选择的全是展现她气质美的镜头,而不是擦边照。这说明什么?”
袁晴恍然大悟:“因为陈朋不想自己喜欢的女人去讨好其他男人。”
潘阳点了一下头:“只有爱慕者,才会下意识地保护她的形象。”
“但是这只能说明陈朋爱慕郑小曼,未必表示他就是凶手啊?”
“这就更简单了,一个女人死了,凶手通常是她的丈夫或情人,嗯,大概率是这样。”潘阳说完,突然话锋一转,“对了,你又怎么知道那颗眼泪在他书房?”
袁晴的嘴角不自然地抽动了两下,露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这个嘛……”
“灵感?”潘阳挑眉反问,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过她的脸。
袁晴下意识瞥了眼飘在身侧的无名,硬着头皮点头:“……对。”
潘阳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突然轻笑出声:“行吧,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
袁晴松了口气,这时无名开口道:“原来我是你的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