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生辰礼 - 绣金楼打工日常 - 西瓜冰不想吃米饭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记忆中的生辰礼

记忆中的生辰礼

站在崔颀小屋前的竹林外,听着耳边传来的清脆鸟叫,江寻有一瞬怀疑自己方才是不是幻听了。

他尝试叫她的名字,想要仔细问清楚那句疑似梦话的含义。然而不管他怎么呼唤,除了后颈传来持续而轻浅的呼吸之外,背上的人不再有丝毫的回应。

气息扫过脖颈,那道莫名出现的痕迹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无奈,只能先背着人继续向前。

在崔颀住进这片竹林之前,江寻不怎么常来这处有些偏僻的小屋,自认已经把不羡仙掘地三尺的他对探索另一个竹林小屋兴趣不大。

这里的竹子较北竹林里的那片细嫩很多,两边的密度却不相上下。没有专门记忆,然而小路的拐角、尽头的屋檐,都仿佛印在了他的脑海深处一般,江寻怀疑自己就算闭着眼睛走这段路也不会撞到竹子。

没有江叔的小屋那么原生态,房顶的瓦片和墙壁还没有被各路植株占据,木制的窗户还没有历经风吹雨淋......

等等,

阿颀的屋檐下原先就有个燕巢吗?

凑近去看,小小的一只挂在房檐下,用来筑巢的泥还没有完全干透,这是一个还没结束的工程。还有些潮湿的泥土上点缀着一些白色的东西,让江寻觉得十分眼熟。跨进小屋,将崔颀放在床上后转身准备去活人医馆拿些醒酒药来时,一眼就看到了斜靠在屋角的布袋子——他装了满满一袋燕巢花的那只——此时正委委屈屈地张着口袋,周围散落着片片白色的细小花瓣。

......哪来的小偷鸟。

暗自嘀咕一下,江寻便急忙冲出小屋,奔向了活人医馆。

“天不收大夫不在,上门问诊得等师父回......哦,原来是少东家。”听到医馆门口动静的姚药药正在捣药,头也不擡就顺口说着。直到江寻在她面前清了清嗓子,她才淡淡瞟了一眼眼前的人,然后道,“说罢,这回又是把哪磕坏了......醒酒药?你要这玩意儿干嘛......”她莫名其妙地瞪着江寻,似乎这话从他口中说出十分不可思议。

“不是我用。”江寻无可奈何地解释,“是狂澜门人来了,阿颀和他们喝了一场满江红......现在还不省人事呢。”

“崔姑娘和狂澜门人喝酒?!”姚药药的眼睛快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了,眼神之中的震惊逐渐转变为谴责,“少东家你也是,明知道那是一群酒罐子,怎的不把崔姑娘看好些。”

江寻心说自己那会正在厢房里挨训呢,哪里知道阿颀已经同他们把酒言欢了。

在姚药药转身拿醒酒药的档口,江寻在空空荡荡的医馆里左盼右顾,疑惑地问道:“红线呢?这么快就回家啦?”

“说是一直躺在医馆里太无聊了,想回去养伤。刚回去不久,周叔和一个扎三个发揪、穿紫红衣裙的小姑娘一起接走的。那小姑娘看着面生,应该是哪个客人家的孩子——”

时一墨跑红线那去了?也好,两个同龄的小姑娘都是闲不住的性子,应该也挺投脾气。

“——喏,研好了。满江红酒劲比离人泪猛,崔姑娘清醒之后怕是得晕乎好一阵。这布包里的汤药煎好稍晾一晾之后给崔姑娘喝,解酒气、清余毒,还能缓解头疼头晕。对了,我这还有一包配合苦药服用的蜜饯哦,不要998,不要98,只要9枚周元通宝,咬一口甜在嘴里,乐在心间,什么药都不怕......”

“好了好了,我买还不成吗?又是你跟豆豆买多了蜜饯吃不下才卖给我的吧。”

江寻一边吐槽一边从笑嘻嘻的姚药药手中接过药包和蜜饯。刚想离开的他忽然停住,犹豫片刻后转身询问道:

“对了,上次我来买的那个安神的熏香......还有吗?”

回到崔颀的小屋,按照姚药药嘱咐自己的操作步骤摆弄起并不熟悉的药锅时,江寻恍然察觉这是自己第一次煮醒酒药。

药材在陶制的锅子里翻煮,将整个屋子都染上了药香。江寻把怀里的蜜饯放在桌上,望着蒸腾缭绕的水汽发起了呆。

这是一个难得宁静的下午。

不用忙碌地采摘,也不用忙着招待酒铺里的客人,只需要盯着一只咕嘟作响的陶锅,静静地等待药材煮好。无事可做时,那些方才抛在脑后的困惑又一次填满了他的思绪。

“你脖子上这是怎么回事?”

“我这里......怎么了吗?”

“这一块都青了,怎么回事,你被人打了?怎么打到这......”

“......”

......

“......哪有什么人,你肯定是昨晚没睡好太累了。呃,什么江湖初心,我不知道啊,第一次听你说。”

......

“什么都不用管......绣金楼,千夜......还有,火烧不羡仙......”

“千夜,绣金楼都是什么?你说不羡仙怎么了?”

然而这样的回想就像昨天他努力回忆起自己失去意识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一样无谓。更令人烦躁的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当他试图回忆什么的时候,头疼就像一只阴魂不散的苍蝇一样缠上了他——现在就连回忆这一症状发作的源头都让他头疼不已。

回忆......可是说到底,他要回忆什么呢?

总得有什么事发生过才能回忆吧。

江寻茫然地注视着沸水滚滚的陶锅,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执着于抓住一些貌似虚无缥缈的印记。他确信自己不是第一次听说绣金楼和千夜的名字,可他已经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听过了。

这些若有似无的东西不分白昼地困扰着江寻,每当他无事可做时——就像现在——它们就会跳出来向他大声昭告自己的存在。那些让他夜不能寐的怀疑在不断聚积,似乎在等一个爆发的时机似的。然而即便这样,在活人医馆面对姚药药询问的眼神时,他犹豫再三也没有说出自己好像失忆了之类的话,只是向她要了一些先前送给阿颀的安神熏香,希望能够摆脱那些烦人的噩梦和入睡困难。

“啪嗒”——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

江寻闻声回头,看到原本背对着自己的崔颀翻了个身,左臂直直地伸展出来,随着伸出床板的手一道垂下来的是那只“来历不明”的竹笛。

崔颀只是在睡梦中翻了个身,丝毫没有清醒的迹象。

江寻鬼使神差地轻轻走过去,从地上捡起了短笛,拿在手上细细端详。

笛子的做工不算精细,摸起来还有些粗糙,应当是仓促之下打磨出来的。竹子虽已干燥但仍有些软,这是一支新制成的笛子,他最后做下判断。

这么嫩的竹子,能吹响吗?

江寻飞快地瞟了一眼仍在睡熟的崔颀,然后将竹笛放在了嘴边。

他就试试看能不能吹出曲子来,这么安慰着自己,江寻吹起了与崔颀在竹林里初遇时听她哼唱的那首小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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