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平安喜乐（十一）
时间一晃就是七年，这个世界不再存在富人区和贫民区，平安和喜乐两人带领各自的势力共同建造了新的制度。
这些制度更贴近栖梧在其他世界见到的社会主义制度，这是一个好的发展，但彻底改变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栖梧已经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她发现自己再过两年到十八岁就可以离开这里，继续自己的旅程。
这些年平安和喜乐一直维持着很诡异的相处方式，他们可以心平气和地开会商论大事，也可以看见对方做点什么都讥讽两句。
特别是在照顾她上面，两个人时常吵架，以栖梧的视角来看就是老夫老妻为了他们的孩子天天吵架，这要是被他们知道怕是免不了一场大战。
喜乐对她颇为严格，平安则是更像她以轻松快乐为主，因为教育理念不同导致栖梧会被夹在中间十分难做，她恨自己不能像蚯蚓一样分成两半。
两个人不吵架的时候就只有栖梧忌日那天，这种时候他们都会当对方不存在，一整天也说不上一句话。
有一说一，自己给自己过忌日这感觉挺特别，她很喜欢尾随两个人去墓园然后被两人发现提溜回家，烧纸的时候她也喜欢蹲在一边，仿佛烧下去的纸是自己在下面的存款恨不得烧个几百亿下去。
那天也是平安的生日，算上之前的三年他已经十年没过过生日，栖梧倒是想给他过，但是平安不愿意还会生气把自己关房间。
明天就是她自己的忌日，鉴于自己快离开，她想了想还是打算明天去买平安喜欢的蛋糕回来给他过一次生日，以后可就见不到了。
今晚平安和喜乐刚大吵一架，比以往都凶，似乎是出现了分歧。
他们两个吵架往往都是因为意见不合，栖梧想劝架却也没办法劝，她又不能说体谅一下对方，这可不好体谅，两个人本就对对方意见大，这么说跟火上浇油有什么区别。
吵完后平安就走了，屋子里就剩她们两个。
“……我去给你倒杯水吧。”
“七仔，你过来。”
她脸上的疲惫不加掩饰，栖梧走过去，喜乐像是浑身失去力气一般将脑袋靠在她肩上，几乎整个人压了下去。
“我该怎么办……他根本不听，他已经疯了，从栖梧死了之后他就疯了…姐姐……我该怎么办……”
多日来的崩溃都在这一刻化成实体，喜乐抱着她哭了，眼泪浸湿她的衣服。
“我在这……说吧，什么都可以说。”
她轻轻拍着喜乐的背，听她哭泣听她将自己藏在内心里的事吐露出来，好多好多，从独自发展势力遇到的歧视和鄙夷，到栖梧死后的崩溃，到平安的一意孤行。
她静静听着，直到喜乐疲惫地睡去。
“这些年……辛苦你了。”
将喜乐安置好，她又转身出门去找平安，这些年每次和喜乐吵架他都会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
果不其然，她在老地方，天台，找到了人。
那么大一个小伙子躲在角落里头一句话也不说就这么坐着，人家忧愁还抽个烟喝个酒，他倒好，就干坐。
“你姐姐要是知道肯定敲你脑壳把你带回去，三十来岁的人了还耍脾气离家出走。”
“……你也好意思教训我，屁大点的小孩，那个死面瘫还放心你一个人出来找我，不怕我把你抓了。”
他瞪了栖梧一眼，语气不善，大概是觉得被她教训落了面子。
栖梧挤了挤他坐到旁边，“还想着复活你姐呢，难道你姐没告诉你不要和一个死人过不去吗？”
“你偷看我姐的信？！姓七、不是，你个小屁孩谁允许你看的！”
她别过脸在心里吐槽：我写的信还用偷看吗，我明明是光明正大地看。
栖梧伸手薅了把他的脑袋，感觉不够劲又双手将他头发揉成鸡窝。
“想开点吧小子，什么人会给自己提前留好准备后事的信，当然是快死的人。她都对自己的死释怀了，你在这里执着什么，难道要等你能怀一个再释怀吗？”
“你胡说八道什——”
平安本就生气她把自己头发揉得一团糟，可听见她说的话却又忽地一愣。
没有人可以预知自己的死亡，当然也不会有人这么坦然给自己安排后事，除非她根本没打算活着回来。
所以那封信里才会用这种欢快又坦然的语气，才会说什么不要和一个死人过不去，他们的未来还这么长，别被一个死人左右。
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所以她做好了一切准备，而他们从没了解过自己的这个姐姐，不知道她究竟有什么本事，不知道她究竟在暗地里做了多少。
平安扯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有时候真觉得你就是姐姐…怎么会有人长这么像呢”。
栖梧扭过头伸手摸摸鼻尖，自己演自己，谁还不是个奥斯卡影帝了。
次日她跑去之前那家店给平安买了个草莓奶油蛋糕，只是今天在店里忙活的人却不是婶子。
“诶？婶子今天没来吗？”
那姑娘抬头看她眼中流露出些许哀伤，“之前的店主是我的母亲，她上个星期走了，这家店是她的心血，我做子女的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它关门”。
“抱歉，您节哀……”
姑娘摇摇头将蛋糕递给她，“没关系。这是你的东西，请拿好”。
生死离别对漂泊者而言太过常见，他们一生都在送别他人又迎接新生，在这无尽的旅途中人会变得麻木，她也不例外，她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悲伤是什么时候。
栖梧接过蛋糕离开，天空忽然飘下雨丝，她叹口气加快脚步，这个世界每次下雨都不是什么好事啊。
这雨就像某种设定一样，什么不好的事情都在雨天发生，这就是电视剧里经常有的桥段，悲情的场面配上绵绵细雨或是瓢泼大雨。
回到家时平安和喜乐都没回来，他们两个应该还在墓园，她就先将蛋糕放进冰箱自己一个人坐沙发上看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