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阿璨（二）
养一个孩子并不容易，栖梧查了查自己这个身份，果不其然又是无父无母没有任何亲人在的孤儿，独自住在狭小的出租屋里，有一份并不算高薪的工作。
在现代社会的世界这样的情况下去养活一个孩子，要让她健康平安长大，又是个苦力开局。
“小阿璨呐，我还是头回带你这么小的孩子，带不好你可怎么办……”
她实在没养过婴儿，先前捡到的孩子多少能走能跑还能干点活，但眼前的孩子都不晓得才几个月大。
栖梧叹口气伸手指轻轻逗弄着她，她也不怕反而乐咯咯地抓。
孩子的吃穿，以后的学费，这些都是很大一笔开销，她想到来这里前那个管理局的系统给了自己一张卡，说是为了感谢她救了自己一条狗命。
这卡里不知道多少钱，但是任意世界通用，她还想着给自己养老用来着。
“算啦，你以后记得给我养老就好，知道没有？”
她还真是带孩子的命，下次找个月嫂的工作，就说自己十八岁，带娃经验三十年。
栖梧这个新手什么都不会，她只能网上各种搜攻略，还进了一个宝妈群询问，比如奶粉要什么牌子，什么温度才能给孩子吃……
婴儿要表达自己的需求时便只能哭，栖梧现在走大街上听到哭声都会条件反射反射要去看孩子，然后发现不是小阿璨。
“早知道有这一遭，离开前就该问问青渊怎么带孩子了。”
后悔，现在就是非常后悔，自己当初应该积极学习一下。
栖梧给自己换了份薪资更高的工作，凭借自己优秀的数不清多少年的工作经验进了一个公司，努力攒攒，阿璨学费就不愁了。
阿璨的户口问题她还忙活了好一阵，她连出生证明都没有，结合那个女人的遭遇，恐怕生孩子的时候都没有去医院，不知道是何等折磨。
阿璨一岁的时候户口的问题才搞定，她成了栖梧的妹妹，取名黎璨。
栖梧没能打听到有关阿璨母亲的事情，也不清楚对方的名字，或许对方也和自己的身份一样，都是个孤儿。
那个村落的事情栖梧报了警，只是地方偏僻加上村子的人有意隐瞒，一时半会还查不出东西。
她的重心如今都放到阿璨身上，一些同事知道她独自带着那么小的妹妹有时候也会提供帮助。
在数不清的善意帮助下，阿璨平平安安长到了六岁，到了要上学的年纪。
小小的孩子被栖梧牵着要送入学校，她双手攥着书包带依依不舍。
“我不想和姐姐分开……不要、不要上学……”
她声音越来越轻，眼圈逐渐红了，眼泪就这么大颗大颗地落下来，栖梧蹲在她身前轻声哄着，被她一把抱住脖子哭。
四周也不是没有孩子哭，大多说着不愿意上学一类的话。
“阿璨你看，里面有很多小朋友，你不是最喜欢和小朋友一起玩了吗，姐姐送你去里面玩，到时间就来接你，好不好？”
她轻声安抚，阿璨这才停了哭泣点点头。
栖梧将人送进去自己又赶着去上班，“阿璨呐，这才第一天，以后你可以要在这里面待六年，有的受咯……”
不知怎的还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她很久没读过书当过学生却也依稀记得当学生的痛苦，特别是高中，五点半起床，十一二点才睡。
如果要问上学和上班哪个更辛苦，都是坐牢有什么可选的，正常人谁会想坐牢。
阿璨的性子活泼外向，还在上幼儿园的时候就成为小孩子里最受欢迎的一个，她好像天生带着让人想亲近的能力，上了小学这种特质也没有变化。
她每天放学都会和栖梧讲自己在学校的事情，偶尔调节小朋友间的矛盾，安慰不小心受伤的孩子，就像她的名字一样，温暖明亮像是太阳。
只是阿璨终归没有拿什么万人迷剧本，偶尔也会和同学闹矛盾，也会有人不喜欢她，这些都让她陷入过内耗状态。
随着她年龄增长，栖梧要关注的不仅仅是阿璨如何平安健康地长大，没有父母鼓励的孩子总是比别人需要更多的勇气去做同一件事。
栖梧会在精神上给她百分之二百的鼓励，可面对阿璨问自己的爸爸妈妈在哪时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大可以将当年的事情说出来，可对于一个小孩，知道这些一定是好事吗？
就像当初，她以为自己可以将女人带走，等她回归社会总会过上正常的生活，可她忽略了女人内心的痛苦，女人对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向往。
五年级的时候阿璨的成绩出现了下滑，在家长会后老师和栖梧单独聊了聊她的情况，在上课时阿璨会发呆走神，下了课就趴在桌子上睡觉。
那时候阿璨站在办公室外面垂着脑袋双手背后似乎很不安，栖梧出来后什么都没说，像往常一样摸摸她的脑袋带她回家，路上经过面包店还买了她喜欢吃的泡芙。
回到家后阿璨直接拿着书包钻进房间里，栖梧也没急着叫她，谈话什么时候都行，但要等她愿意。
栖梧并不知道怎么做一个好家长，只是她对孩子向来有更大的包容，毕竟是自己一手带这么大的孩子。
她也和阿璨几个关系好的同学聊了聊，似乎是班上的一个男生，在上次家长会过后就问阿璨为什么来开会接她的都是姐姐，而不是她的爸妈。
那几个同学经常会来家里玩，栖梧和他们相处的也很不错，毕竟她一直走在时代最前沿，和年轻人还是很有共同话题的。
“姐姐”，阿璨写完作业后敲了敲栖梧的房门，“对不起……”
她低下头用力眨眨眼睛想让酸涩感消失，栖梧蹲在她面前伸手抹去她的眼泪。
“不用道歉，你没做错什么，成绩下降就下降嘛又不是十恶不赦的事情，有事都可以和姐姐讲。”
阿璨用手背在眼睛上揉了揉，“姐姐，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爸爸妈妈，是他们把我丢给你的吗，他们为什么不要我？”
栖梧垂下眼思索片刻，“他们是没有办法才将你给了我，不是不要你。你的妈妈很爱你，阿璨就是她给你起的名字”。
“其实……其实你妈妈是警察，她很厉害，但是她的工作很危险所以为了保护你才将你交给我，等你长大了我带你去找她。”
她撒了谎，她还不能对一个年幼无知的孩子说出那些残忍的事实，她需要认识这个世界的残酷，但不该从自己的母亲身上了解。
一个不是因爱诞生的孩子，她的存在就是残酷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