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间隔年◇
37间隔年◇
瑞雪兆丰年。
陈茉觉得自己就像被大雪压盖的种子一样,越冬之后全是好运气。
首先,第一件要紧事肯定是成绩提升。
她开学后的某个周末跟王思思一起上了两天私教课,那个老师水准也就平常,讲题时几句话翻来覆去的说,知识点串没串她们不知道,反正他是真的能把人念睡着。
连王思思都嘟囔自己老爸是冤大头:“一小时一千二,他奶奶的,以后我也当老师去。”
陈茉感觉一点用都没有,回去把什么化学加强班、全科培训计划的宣传单都扔到垃圾桶,模考前想着‘也不能什么都不干吧?’,自己撸起袖子重新看了一遍课本,然后莫名其妙的就突破了!
接下来几次大考,分数更是一次比一次高。
她本来还怀疑是试卷容易了,——有些学校考前就是这个套路,模考一次比一次简单,通过高分数帮学生建立应考信心。
但这种担忧在坐在考场、看到高考试卷后不翼而飞。
会的她全都能做出来。
高考后班主任让她估分,陈茉几乎快拍着胸脯跟他讲:老头,放心,我考个985给你看。
其次,第二件重要的事就是钱。
袁先生的理财顾问联系陈茉,你买的国债差不多也到时间了,数目如何如何,你要取出来自己管呢?还是交给我们继续替你打理?
袁先生这种大人物动产不动产颇多,靠自己打理仅年底盘点财产一项都能把人累死,于是高薪养着一支理财团队,陈茉买国债的事就是理财顾问张罗的。
团队成员大多都是投行出身,一水的名校金融硕博,真正的分分钟几百万上下,百忙之中还劳心记着自己的小国债,给人打工真是不容易。
陈茉从暂住袁家开始,每月都有五千块可拿,就算给张淑华、给人庆生买礼物、自己租房添置东西的有些花费,手里也还有十来万,已经足够她大学的花销。
再加上这是陈父唯一留下的东西,陈茉不想动,让理财顾问继续全权管理,“只要不亏本金,别的你都看着办吧。”
处理完这些杂事,她跟王思思一起去泰国转了一圈,这中间因为问张淑华要户口本办护照,少不得又要被说教一顿。
张淑华还是那老三样,先骂,骂她不接自己电话,明明是家庭中的一分子,他们对她这么热情、这么好,她却对继父继妹的痛苦无动于衷。
再讽刺陈茉真是翅膀硬了,竟然敢把自己拉黑,“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袁家那边这么教你的吗?”、“要是不想要我这个妈你就直说”等等。
最后一步,肯定是要关心、心疼她了,张淑华跟在乔海荣身边耳濡目染,打个棒子给个甜枣的手段越来越丝滑,刚刚还在骂人,转脸就能嘤嘤呜呜的哭自己命苦、哭陈茉受苦。
如果十五岁的陈茉遇到这个段位的张淑华,还不早被人牢牢握到手心里了?
可是现在的陈茉早就对妈妈失望透顶,这些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不往心里去,跟她僵持几天,因为机票不等人,塞了两千块钱,换来张淑华同意邮寄户口本。
陈茉办护照的时候顺便也办了港澳通行证,她自嘲:“下次再拿户口本,两千块钱应该也打不住哦。”
真正成年之后,她才发现梦寐以求的十八岁跟之前没太大不同。
人不可能一眨眼就变得刀枪不入,在对这些攻击脱敏前,面对张淑华,面对袁家,面对袁太太,她大多时候还是同样的无力。
陈茉只能趁户口本还在自己手里,逐页扫描发到自己邮箱,省的以后用的时候当冤大头。
不过这些陈茉都没跟王思思讲,就连张佳佳舅妈他们,她都没说,她说一次,大家帮忙骂一次,然后下次继续骂吗?
清官难断家务事。
她调整心态,把国内的一切都抛到脑后,跟着王思思开开心心穿传统服装拍照,按天撸景点,晚上吃手抓饭、拎着小花篮逛星光夜市,买票去夜场看人妖表演……玩的倒也开心。
主要是这个佛教国家心态平和,没卷王同学、没加班996,生活节奏慢,人人都乐呵呵的,身处这个环境,就算自己心中有再大的愁苦,也能被这一张张笑脸揉搓干净。
连王思思那暴躁脾气都被出租车——‘晚出早归,订了不一定到,不订大概率没有,招手不停车,守时看心情’的特性弄的随遇而安了。
她们这天打的车爽约,担心安全问题又不敢坐突突车,只能跑到小摊那里买水果、咖啡、当地小吃,然后找个户外餐椅边聊天边吃东西。
王思思成绩没陈茉好,学习也没别人下劲儿,她这个人超级怕吃苦,据自己所说往年冬天b市下雪,她绝对不会起床上学的。
好在王家爸妈也没望女成凤的那个心,正琢磨着是直接让她出国读书,还是留在国内上个大学,研究生再跑到外面镀金。
这两者也就早花钱还是晚花钱的问题,当事人没有选择的权力,只能听自己金主的安排。
“不过大概率会留在国内,我妈舍不得我,之前说选学校的时候,都直接越过美、英、澳,给我划到日韩去了,说什么离家近,她年轻的时候上午还在上课,下午就能打飞的去韩国追欧巴。”
王思思叉了一块青芒果,蘸辣椒面:“你去哪儿上啊?b市,魔都,羊城,蓉城?”
好像在b市人眼里,国内也就这么几个城市了。
陈茉先排除了b市,说这里是个‘伤心地’,“其他都等成绩出来,你报的时候跟我打个招呼,咱俩说不定还能去一个地方。”
本来还想问王思思什么时候回去,泰国夏天实在热的出奇,遮阳伞外的世界就是户外烤炉,她们已经来十天了,即使每天吃冰,她也有点顶不住。
但手机却比人先叫起来,陈茉看见电话号码,手一顿,说:“我去买椰子,你喝不喝?”
王思思:“加奶!”
陈茉走出一段距离,已经有了两个未接来电,她付钱让摊主削椰子,自己找了阴凉的地方接通:“阿姨,找我有事吗?”
袁太太笑吟吟地:“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
好亲近的口气。
她自认为她们关系最好的那段时间,也从没享受过这般待遇。
陈茉没跟她打太极,她知道自己也打不过人家,闻言沉默下来。
不挂断、不追问,心中暗自数着数:一分钟,我只给她一分钟,一分钟后如果还没切到正题我就挂断,是急事的话,她肯定会再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