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午夜,乔伊突然醒了,他觉得又闷又热,非常难受,于是,他推醒了另外两个伙伴,他们都感觉四周神秘诡异,死气沉沉的。为了壮胆,他们又点起了篝火,三个人挤成一团,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气氛非常肃穆,夜色格外漆黑。突然一个闪电像剑一样直射下来,光亮把附近的树叶照得碧绿通亮,电光一闪便隐没了,不一会,又是一道剌目的蓝光闪过,接着,沉闷的轰隆声从各个方向滚滚而来。有一阵阵凉风伴着雷声袭来,吹拂在男孩子们的脸上,感觉就像传说中的暗夜幽灵,他们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三个人抱得更紧密了。渐渐的,轰隆隆的雷声越滚越响,和着狂风,夹着幽蓝色的闪电一起从四面八方猛扑过来,天仿佛裂开了一个大口子。树叶被狂风吹得哗哗作响,树干也被雷电劈得似乎要断裂开来,篝火被扑灭,雪白的灰烬被吹得四处飘散。紧跟着,豆大的雨点打在树叶上和孩子们的头顶上。
“快,我们躲到帐篷里去。”汤姆喊起来。
孩子们立刻冲入树林,没命地奔跑。巨响的雷声和幽蓝的闪电在孩子们身边一个接一个地炸开了,随之而来的倾盆大雨把他们浇成了落汤鸡,暴雨被狂风吹成斜挂的瀑布。三个男孩互相呼喊着,他们的声音几乎被巨雷、狂风和暴雨淹没。终于跑到帐篷里了,可破旧的帐篷不一会就被狂风卷飞了。他们再次在树林里狂奔,试图找到一处安身之所。三个人手拉着手在丛林里不知绊了多少跤,身上不知被树枝和荆棘划破了多少道口子。雷电越来越疯狂,暴雨瓢泼而下,不时有树木经不住考验,倒在另一棵树上,暴风似乎要把整个沙洲撕成碎片,然后用雷电将它们焚烧殆尽。三个无家可归的男孩在暴风雨中惊慌失措、惶恐不已。
终于,暴虐的侵犯者的声息渐渐平息下来,一切恢复了平静。当孩子们回到营地时,发现他们常靠的一棵大树已经被雷电劈成了两半,他们暗自庆幸当时没有躲在树下。
营地的一切都浸泡在水中,他们的身上没有一丝干的,又冷又怕,那情形狼狈至极,完全不是他们标榜的海盗模样。他们高兴地发现在倒下的树干边,有一处树枝被篝火烧着了,还有一小片树干没有熄灭。他们小心翼翼地就着这个宝贵的火种又点着了一堆篝火,旺旺的篝火温暖了孩子们的身体,也照亮了孩子们的心。他们烤好熏肉,美美地大吃了一顿,然后围坐在篝火旁,静等着明天的到来。
当早晨的阳光透过叶间的缝隙照射下来的时候,孩子们困倦到了极点,林子里的草地还是湿的,他们只好到沙坝上睡觉。炙热的阳光将他们烤醒,他们感觉身体都僵硬了,浑身都难受,不觉想念起家来。汤姆为了提起大家的精神,忙招呼着伙伴们弄早饭,然后玩玻璃球、游泳、假扮马戏团的小丑,但是,什么也不能让乔伊和哈克打起精神来。汤姆只好把他们的绝妙计划再次提出来,这才让两个海盗的脸上放出光亮来。
汤姆想出一个新玩法,暂时不当海盗,当一回印第安人,于是,他们把黑泥涂抹在自己身上,脸上,活脱脱的就是三匹斑马。他们各自为政,冲进树林,相互厮杀。一整个白天就在无数场激烈的战斗中愉快地度过了。
夜幕降临时,他们和解了,不然就没办法一起共进晚餐了。晚饭后,三个人又装好烟斗,一起吞云吐雾起来。
他们非常开心地发现,偶尔当一回野蛮人也是很带劲的事。而且,现在还可以抽点烟了,难受的感觉也渐渐消失了。这一个晚上,他们抽烟、聊天、吹牛,其乐无穷。
又是一个星期六的下午,小镇失去了以往的安详和平静,波利姨妈家和哈珀家同时在办丧事,镇上的人们也都在为他们伤心饮泣。虽然小镇平时也很安静,但是今天,小镇的居民全都在为此事叹气忧伤,连孩子们也无心玩乐,什么活动也没有搞。
贝基·撒切尔下午独自来到学校,她满腔的哀伤无处诉说。她在院子里闲逛着,却没有找到一丁点能让她感到安慰的东西。
“如果能再得到一颗铜纽扣该有多好,现在我连一件纪念物都没有。”她不觉呜咽起来。
她走到一个地方,自言自语地说院“我记得就是这儿,如果能回到那一天,我肯定不会那么说了,我发誓不会那么说。可是,现在已经晚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贝基的泪水像断线的珍珠一样滴落下来。这时一群孩子们走了进来,贝基走开了。
进来的都是汤姆曾经的伙伴,他们靠着栏杆,表情严肃语气沉重地谈论着汤姆曾经做过的事情,还有乔伊曾经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那些话和事仿佛都是一些不祥的预兆,他们都认为汤姆和乔伊当时所说的话和所做的事都是有特殊含义的,而他们并不知晓,直到现在才明白过来。
每一位孩子都认为自己是这件失踪案件的见证人,并为自己的说法提出各种各样的证据。最终,他们确认了几个最后见过汤姆和乔伊并和他们交谈过的孩子,这几个孩子顿时成了新闻的中心,被关注的焦点。他们感觉自己已经是个了不起的重要人物了。
有一个实在是拿不出任何证据的孩子甚至自豪地说:
“听着,我记得,汤姆曾经用鞭子抽打过我。”
星期天的早上,主日学校的钟声按时敲响了,与以往不同的是,今天的钟声透着哀伤和沉重。镇上的居民们聚集在教堂门厅里低声讨论着这件令人悲痛的事,教堂内参加葬礼的人们则是一片肃静,只有女人们的衣裙发出的沙沙声偶然响起,使教堂内显得更加寂静。过了一会,波利姨妈、锡德和玛丽走了进来,随后是哈珀一家,他们全都身穿黑色丧服。牧师引他们到前排就座,所有的来宾和牧师也都站立起来表示哀悼。哀哀的悲泣声此起彼伏。
牧师开始祈祷,在动人的赞美诗之后,他说了一句:“我是复活和生命。”整个仪式中,牧师用赞美的语言讲述着失踪的孩子们的生平,追忆着他们不凡的举止和行为,还有本应是无可估量的前途。每一位在场的来宾也都在心中忏悔,懊恼自己曾经对孩子们的所作所为,懊悔自己不应该只注意到他们的不足而忽视了他们的优点。牧师接着回忆起孩子们活泼宽容的个性,并赞美他们的善良的品行。在座的人们泣不成声,就连牧师本人都哭得说不下去了。
突然,教堂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牧师拿着手帕抬起头,呆住了!所有的人顺着牧师的眼光向后望去,所有人都像被电击中了一样,“刷”的一下站了起来,他们的面前站着死去的三个孩子!
汤姆站在最前面,乔伊其次,哈克羞怯地站在最后。他们刚才一直躲在教堂的侧面,偷听着为他们举行的葬礼。
波利姨妈、玛丽和哈珀一家一起扑向他们的孩子,一边亲吻着他们,一边激动地感谢上帝。可怜的哈克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孤零零的,无比尴尬。正当他准备悄悄离开时,汤姆拉住了他。
“姨妈,这样不公平,见到哈克也应该高兴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