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女朋友
第10章女朋友
“什么叫‘我们还没结婚’”。
方知漾挂了电话,就听到有人在说什么“女朋友”“逛街”，很显然是有认识的人误会了她和周旭的关系，她捏着手机转过身，刚想解释,眼前熟悉的面孔让方知漾愣住,除了头发变白了，这戴着眼镜穿条纹polo衫的男人,不就是她十分钟前才谈论过的人。
还不等方知漾反应,那人率先开口：“方知漾？”,随后笑着说：“和上学时候变化还挺大,差点没认出来。”
男人面上带笑,方知漾看着反觉得瘆人,也是这位吴老师高中三年给方知漾留下的刻板印象，严厉的教导主任跟和蔼可亲四个字实在沾不上边，没有了时常皱着的眉头和板着的苦瓜脸，而是笑吟吟和你说话。
当然没准是沾了旁边这位的光，毕竟周旭可以算是吴老师的得意门生了。
说不定老吴现在上课都还会经常提到他带过的xx届学生在全国化学竞赛上拿了一等奖,优秀的学生总是会成为老师们的骄傲谈资，而方知漾不过是笼罩在学霸光环下的无名小卒,能被老吴记住，就要好好想想是不是做了什么违纪违规的事被盯上了。
她上学时候挺怵老吴,但现在毕业多年，严厉老吴已经成了活在记忆中的一个符号,方知漾也不是被他管束的学生，她也能神态自若地招呼：“吴老师好！”
“你好！”老吴还是一脸和蔼的笑模样,本来就不大的眼睛,这会更是快眯成一条缝了。他打量方知漾几眼,视线越过她，在后面的店招上顿了下，转而和周旭交流起来。
师生两人也是多年未见，话题离不开上大学以后的事，专业啊学习情况之类的，老吴又问起周旭现状，两人一问一答的，方知漾半支个耳朵也听到一些她不知道的事。
比如周旭本科期间就有自己做一些投资，开始创业，也打定主意会回国发展。
比如他和原来的创业搭子产生了分歧，他卖掉股份，退出团队，回到江城另立门户。
比如他新公司的业务刚步入正轨，平时工作很忙，产品研发阶段更是通宵加班，连续两个月睡办公室。
从这些只言片语里，方知漾能感受到周旭所经历的一定不像他说的这么轻描淡写，创业的艰难她自己没有亲身经历，但也见过听过一些，像庄明现在也自己搞了一个厂，听佳茹说每天累死累活的，以前最讨厌应酬饭局的人，现在也要腆着笑脸去招待投资商。
方知漾工作以后，也免不了参加过一些饭局，见识过一些所谓的成功人士在被酒精麻痹大脑以后原形毕露的样子，粗鄙无知的言行很难让人把眼前的酒鬼和平时人模狗样的xx总联系起来。
周旭要自立门户，肯定少不了和各路老板同行打交道，泡酒局也是常事，但方知漾却不会把他和在饭局里见到的油腻男联系起来，即使没亲眼见过，但方知漾想周旭这人从小就聪明，看着好脾气但他一直都是个主意正又讲原则的人，在饭局应酬间估计也是能做到四平八稳，游刃有余，不会轻易被酒桌文化腐蚀掉。
那些常年浸泡在烟酒里的人，方知漾觉得他们从骨子里都散发着臭味，那些老烟棍们，早就被烟草腌入味了。她们部门就有个老烟枪，每次方知漾和他对接工作，隔着好几米远都能闻到对方身上被熏出的烟味。
包括曾经的一些同学，聚会时候见到也是身材发福，烟不离手。而周旭和记忆中那个清爽干净的少年差别不大，身上没有刻意用香水掩盖的味道，只有淡淡的柑橘清香，清幽浅淡，又让人印象深刻。
周旭在一旁耐心十足地回答着老吴的问题，老吴在说他有个侄女也有出国念书的打算，在问周旭学校选择上的建议。方知漾插不进话，也对他们的谈话内容不感兴趣，她被扯着老吴衣角的小萝卜丁吸引了目光。
一个五六岁左右的小男孩，头发理很短，整个人圆头圆脑的缩在老吴身后，时不时把脑袋探出来，眼神怯怯地张望着眼前不认识的陌生大人。
方知漾从这个小孩的眉宇间看出了些熟悉感，想着他们念高中时候，听说老吴的女儿在上小学，那这小男孩应该就是老吴的小儿子了。
小男孩支个脑袋探出头好奇地盯着方知漾看，清澈的眼神里一派天真，方知漾看着眼前这个可爱的人类幼崽，对着他露出个自认十分温柔的笑来。
谁知小男孩一下子就把脑袋缩了回去，躲在大人身后，不敢再偷看了。
我笑起来有这么吓人吗？
方知漾见小男孩这样，怀疑是自己笑一下反而把人给吓到了。看来自己确实没什么小孩缘，家里亲戚的小孩每次见到她，也是不敢靠近，一副鹌鹑样。
不过小男孩只是害羞地躲了一下，又把脑袋支出来，盯着方知漾看了会儿，人小幅挪动脚步从大人身后走出来，又把视线落在方知漾手里拿着的小熊上，眼神比刚才更直白。
方知漾一眼看穿这个小孩的意图，这是看上她手里的小熊了。她其实也不是小气的人，一个玩偶小熊其实并不值几个钱，要是平时遇到这种情况，小朋友这么可怜巴巴地盯着她，她也就直接送了。
但今天她并不想做一个“懂事”的大人，这个小熊她不想转手送给别人。
方知漾装作没看见小朋友眼里对新玩具的渴望，她低头在给佳茹发消息，确认她还有多久结束。
“姐姐”
小男孩突然开口，胆子比方知漾想的还大，直接语出惊人：“你是要做新娘子了吗？”
“什么？”
方知漾怀疑自己听错了，含在嘴里的奶茶好险没有失态地喷出来。
小男孩以为方知漾没有听清楚，仰着个脑袋，又重复了一遍：“姐姐，你是要做新娘子了吗？”
稚气的童言童语也打断了旁边人的对话，目光都不约而同集中到小朋友身上，另有道目光如有实质般落到方知漾身上，她只觉莫名，想解释，但旁边的周旭先开了口，为了照顾小朋友的身高，他微躬身，双手撑在大腿上，放缓语速极有耐心地在和小朋友对话：“弟弟，你怎么知道这个姐姐要做新娘子的？”
这人还真是从小就有孩子缘，面对周旭，小朋友明显没有了之前在方知漾面前的紧绷感，但这句问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奇怪呢？
什么叫“这个姐姐要做新娘子”，她脸上难道写着“我要结婚”四个大字吗？周旭在国外待几年，不会中文能力也退化了吧这话是这么问的？
三个大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这个小朋友身上，都想听听从他嘴里会说出什么样的答案。
“我认识字啊，这个袋子上面写着‘婚纱店’”，小朋友短胖小手指指着周旭手上拎着的一个纸袋，外包装的确印着烫金的“ishang婚纱店”几个字。
然后又听这位小朋友继续分析道：“我看见哥哥姐姐从那家店出来的，”小孩的小胖手指又是一指，是方知漾和周旭过来的方向，背后就是婚纱店的店面招牌。
最后得出结论：“姐姐你和这个哥哥一起从婚纱店出来，难道不是要结婚吗？童话故事里王子和公主结婚，公主都会穿那种很漂亮的裙子。”
他说的是婚纱店展示橱窗里模特身上穿着的一条婚纱，裙摆很大，薄纱层层堆叠。
方知漾听了觉得这个小朋友的观察力还挺强，分析的也很有条理，她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才能让小朋友明白不是所有从婚纱店走出来的男女都是要结婚的。
她还在思忖着解释话术，倒是一旁的周旭听了这番话眼底笑意又扩大了些，脸上至始至终都挂着温润笑意，他看了眼方知漾，不承认也不否认的样子，更是有加重误会的嫌疑了。
两个当事人还未有反应，在场的另一位大人，眼神在自己的两个学生间打了个转，看这两人的反应，想着他的猜测果然没错，这不五年后就得到印证了嘛，还好他当时果断处置，扼杀早恋苗头，不然也不会有两人终成眷属的这一天。
一句“恭喜”就要脱口而出，就听到一前一后两道声音：
“不是我们结婚。”
“我们还没结婚。”
这是结还是不结呢？这句“恭喜”就卡在喉头，怎么也吐不出来了。
“是耿佳茹和庄明要结婚了，我们回来参加婚礼。”方知漾赶紧解释，又怕老吴不记得这两人是谁，补充道：“耿佳茹就是我们班以前的学习委员，班上女生里个头最高的那个，庄明是周旭同学，是你们班体育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