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夜黑月明,李景元在酒店房间布好阵,身心愉悦地朝片场走。
他垂眸浅笑,今夜,就可以带小坏熊回去了。
临近片场,身边不断有鸣笛红车经过,李景元右眼皮砰砰乱跳。
“这都是谁的车,快移开!”,文艺老头陈方指着四辆挡路的车怒吼。
人群无人上前,陈方急得跳脚,“谁的车!”
李景元见此,顿感不妙,胸口发闷。不好的念头在脑中炸开,他想立刻见到岑涔,李景元三步并一步,朝前方奔去。
往前,人群四方涌动,有拼命朝外跑的,有离远点看戏的,还有提个桶来回装水来回跑的。杂乱、刺耳。
跟着慌忙提水的人走,抬眼,火光滔天,里面还隐约传出熟悉的求救声。
......
化妆室内,浓烟滚滚,红火四窜。火光照亮了原本漆黑的房间。
“还记得我是谁吗?”
岑涔缩在角落,捂住口鼻。话落,那人默默摘下帽子,随手一丢,接着是墨镜、口罩,慢慢地,露出了一张肉条弥漫的,毁容的脸,大火在他身后升起。
不是朱择坤,还能有谁?
他如死神般,拿着拎着汽油,一步步朝岑涔走来。
岑涔又不是傻的,随手抄过身旁一个瘸了腿的凳子,大力向他丢去,丢完,撒腿就跑
本就逼仄的地方,又起了大火,窗被堵上了,门被柜子抵住了,跑能跑到哪里去呢。
岑涔一边逃窜一边嘶吼,“你图什么啊?!”
闻言,朱择坤停顿,泪无声湿了眼眶,诡异大笑,“图什么?你说我图什么!图你死!”,尤其最后一句,他咬的格外用力,眼睛大睁,其间布满红血丝。
恢复冷静,他勾唇,脸上是志在必得,一句“游戏结束”后,不再去追,直接扛起汽油泼。
岑涔最害怕的一幕还是发生了,他浑身湿透了,衣服上的水滴滴答答,现在火焰还没上身,可四周却火光冲天,他不敢再动。只能任由朱择坤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
成功近在眼前,只要他轻轻一推,岑涔便可被大火吞的连渣都不剩。从地狱来的鬼,脸上挂着诡异的笑,死死盯着岑涔的眼,目不转睛。他慢慢伸出手。
即将碰到的前一刻,却被一脚踹开了。李景元碰不到他,但带起的风可以,只是室内密封,气流停滞,要用出比平日大的多的力气罢了。
李景元赶忙揽着湿哒哒的岑涔,往破开的窗口走去。烈焰中,浑身烧起的朱择坤,见岑涔往窗口走,他不能有生的希望!不然我受的苦算什么!
他已丧失理智,是瞄中目标的狼,自背后向岑涔扑去,李景元感到身后有变,又一脚朝飞扑的猪头踹去。
可被再次飞出去的朱择坤,却露出撕心裂肺的、得逞的大笑,“同归于尽吧!”
岑涔头顶,平日不起眼的小灯泡摇摇欲坠,落下。只需一个火苗,凭借一身的汽油,岑涔便可化为灰烬。他抬头,他想逃,可突如其来的恐惧,使他抬不起脚。
任李景元再快,也没有急速下坠的灯快,抱到岑涔时,他已燃烧起来。
他眼眶猩红,目眦欲裂,顾不得其他了,他急忙八掉岑涔的一服,抱着岑涔、避着火,小心翼翼朝屋外走。
果然,你有邪法。朱择坤临死前,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拖着沉重的身体,从火堆里爬起来,再次向前。
临近窗口,生机却被一幢火墙挡住了,李景元垂眸看了眼怀中被浓烟呛晕的小熊,他一只手抱他,一只手撕掉长长的衣袍下摆,裹在他果路的皮肤上,再把铃铛塞进布料里,那是回去的钥匙。
身后的脚步越发清晰,李景元将岑涔死死镶在怀里,走入了火墙。朱择坤再次如飞猪般扑了过来,今天李景元与岑涔一定要有一个人留在这里绊住他,另一人才能获得生机。
最后看一眼怀里失而复得的小熊,他精准瞄准窗口,将岑涔丢了出去。再一人回头,在大火中与朱择坤缠斗。制服朱择坤只需要两秒,但在这两秒间,窗旁的大化妆台倒了下来,生机再次被堵死。长时间被困于烈火,李景元感受着火辣辣的皮肤,渐渐失去了意识。
......
“李景元——”
“李景元——”
梦里,李景元又去到了那无人之境,被苍老浑厚的声音包裹,他四下探寻,可天地还是一如既往的白,空、空、空、空。
“岑涔在哪?”,他皱着眉头,朝远处大喊。
他着急的样子被老者尽收眼底,老者长长叹息,“唉,君上这又是......何苦啊!”
子时,锁樱园中,天幕被满园宫灯照成深蓝,深蓝之下,被粉海包裹的藏溪殿,如天上白玉京,风起,扬漫天花瓣。
待一炷香燃尽,倘若陛下还未归来,这江山就该易主了。树下,季竹手篡诏书,紧张地来回踱步,时不时朝其中一口阴沉木棺中看去,哎呀,陛下躺在里面一动不动!
忽然,李景元“唰”地一声坐了起来,梦境消失,他双目大睁。他额角全是汗,正按着胸口,激烈地大喘气,不等视线复得清明,便要摇摇晃晃起身,一旁被吓得后跳一步又大喜过望的季竹,赶忙上前扶他,“诶诶诶陛下,慢点慢点。”
脑子实在晕,李景元扶了一下头,沙哑开口,“岑涔呢?”
季竹揣度着他的神色,嗯,不太妙,但不得不开口,“另一口棺材暂无动静。”
闻此,李景元心里一沉。
季竹慌忙找补,“但、但、但是!他可能是穿越前或穿越路上晕了!陛下能回来,那娘娘八成也回来了!”,说着,季竹袍子一掀,就地一跪,抱拳道,“还请陛下开馆!”
身后的宫人一看大国师都跪了,自己哪有不跪的道理,于是,以洪家宝为首,又哗哗啦跪倒一片,“请陛下开馆!”
李景元摆摆手,示意他们起来,他自己一步一忐忑地朝棺材走,手停在上方好一会儿,到底还是扯开了密密麻麻的红线,深吸一口气,闭眼,掀开那层充当棺盖的红布。好一会儿,没有动静。
洪家宝觑着陛下的神色,就知道他是不敢看,于是自己上前偷偷瞄了一眼,登时,眉开眼笑,“呀!娘娘回来啦!”
瞬间,李景元睁眼,岑涔身上裹着自己撕下的衣袍,在棺中沉睡,眉眼静谧,一动不动。他试探着伸出一只手,呼,还有鼻息。
“闭眼”,陛下冷声下令,但大家都是宫里老人了,能听出这其中的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