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番外:时光褶皱里的永恒
第40章番外:时光褶皱里的永恒
春:旧相册里的秘密
清明前的雨,总是带着点缠绵的湿意。
苏清辞蹲在樟木箱前,指尖拂过箱底那本烫金相册。封面已经有些磨损,边角卷了毛边,却是他最宝贝的东西——这是陆衍之送他的三十岁生日礼物,里面贴满了从年少到如今的照片,每一张背后都写着日期和细碎的注解。
“在找什么?”陆衍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从花园回来的泥土气息。他手里捧着一盆刚换盆的春兰,绿叶上还沾着雨珠,“小宇说要吃你做的艾草糕,我把糯米泡上了。”
苏清辞仰头看他,雨丝落在陆衍之的发梢,洇出一小片深色。他笑着举起相册:“在看我们第一次去海边的照片,你看你那时候,表情像要去谈判。”
照片上的陆衍之穿着黑色冲锋衣,站在礁石旁,眉头微蹙,眼神锐利得像出鞘的刀,而身边的苏清辞裹着厚厚的围巾,正偷偷朝镜头做鬼脸。陆衍之凑过去看,耳尖微微发烫:“那不是怕你被风吹感冒,紧张的吗?”
他放下春兰,在苏清辞身边蹲下,伸手翻到下一页。那是张偷拍的照片:苏清辞靠在疗养院的窗边看书,阳光落在他侧脸,陆衍之的半张脸出现在镜头角落,眼神专注得像在凝视稀世珍宝。
“这张是谁拍的?”苏清辞好奇地问。他记得那是他做完第三次手术后,状态最差的一段日子,每天都昏昏沉沉,居然没发现有人偷拍。
“周漾。”陆衍之的声音低了些,“他去看你,回来跟我说‘清辞瘦得只剩骨头了’,我第二天就请了长假,在疗养院守了三个月。”
苏清辞的指尖顿住。他一直以为陆衍之那段时间只是“刚好有空”,却不知道背后还有这样的缘由。相册里夹着一张泛黄的请假条,上面的日期正是他术后的第三天,请假理由写着“家人生病,需陪护”,签名处的字迹力透纸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急切。
翻到中间,忽然掉出一张小纸条,是张处方单,背面用铅笔写着几行字:“清辞今天没胃口,护士说他想吃城南的糖糕,明天早起去买。记得要热的,放凉了他胃不舒服。”
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在匆忙间写的。苏清辞想起那段日子,每天早上醒来,床头柜上总会放着一包温热的糖糕,他以为是护士按医嘱准备的,原来都是陆衍之跑遍半个城买来的。
“你那时候公司不忙吗?”苏清辞的声音有点哑。他记得陆衍之刚接手家族企业,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却总能准时出现在疗养院,带着他喜欢的零食和新书。
“再忙也没有你重要。”陆衍之拿起那张处方单,指尖轻轻摩挲着背面的字迹,“那时候总怕……怕我稍微松懈一点,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雨还在下,敲打着窗棂,像在为这段迟来的坦白伴奏。苏清辞忽然想起自己写过的一句话:“爱不是锦上添花的热闹,是雪地里的人,把唯一的炭火分给你。”陆衍之就是那个在雪地里,把所有温暖都捧到他面前的人。
“爸爸!陆爸爸!艾草够不够呀?”小宇举着一把艾草冲进屋里,裤脚沾着泥点,脸上却笑得灿烂。他最近在学写毛笔字,说要在艾草糕上写“平安”两个字。
“够了够了,快洗手。”苏清辞笑着把他拉到身边,替他擦掉脸上的泥,“你看,相册里有你刚来时的照片呢。”
小宇凑过去看,照片上的小男孩穿着不合身的外套,怯生生地躲在陆衍之身后,手里攥着半块没吃完的饼干。那是他被领养的第一天,紧张得一整天都没敢说话,直到陆衍之把他抱在怀里,说“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他才敢小声喊了句“叔叔”。
“那时候我好小啊。”小宇摸着照片,忽然擡头抱住陆衍之的脖子,“谢谢陆爸爸把我带回家。”
陆衍之愣了一下,随即把他抱起来,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该说谢谢的是我们,你让我们的家,更像个家了。”
苏清辞看着相拥的父子俩,忽然觉得相册里的照片再珍贵,也比不上眼前的鲜活。他把相册放回樟木箱,又在上面压了一张新拍的全家福:小宇站在中间,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他和陆衍之站在两边,手牵着手,背景是盛开的向日葵田。
“艾草糕要放糖吗?”陆衍之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少放一点,小宇最近有点咳嗽。”苏清辞扬声应着,快步走过去帮忙。
雨渐渐停了,阳光透过云层照进来,在厨房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陆衍之正在揉面团,苏清辞站在旁边切艾草,小宇踮着脚尖,在旁边的小碗里加糖,时不时偷吃一口,被陆衍之用面粉抹了鼻尖,惹得三人都笑了。
樟木箱静静地立在角落,里面的旧照片和秘密,都成了时光褶皱里的温暖。而新的故事,正在艾草的清香里,慢慢发酵。
夏:老槐树的约定
入夏的第一个周末,镇上的图书馆举办“亲子读书会”。
小宇背着新书包,里面装着他最爱的《小王子》,拉着苏清辞的手,脚步轻快得像只小鹿。陆衍之跟在后面,手里提着一个保温袋,里面装着冰镇的绿豆汤和切好的水果,嘴里念叨着“别跑太快,当心摔着”,语气里却满是纵容。
图书馆的院子里有棵老槐树,枝繁叶茂,像把撑开的巨伞。树下已经坐了不少家庭,孩子们围在一起看书,家长们坐在旁边聊天,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书页上,像撒了把碎金。
“周漾叔叔他们来了!”小宇忽然指着门口喊。周漾牵着念念的手,阮舒跟在旁边,手里抱着几本绘本。念念已经长成了小姑娘,梳着两条麻花辫,看到小宇,立刻挣脱周漾的手跑过来:“小宇哥哥!”
“念念妹妹!”小宇也迎上去,两个孩子手牵手跑到书架旁,很快就沉浸在书的世界里。
苏清辞和阮舒坐在树荫下,看着孩子们的背影,忍不住笑了。“时间过得真快,”阮舒感叹道,“刚领养小宇的时候,他还怯生生的,现在都能当哥哥了。”
“是啊,”苏清辞点头,“昨天他还跟我说,想当班长,要保护班里的小朋友呢。”
陆衍之和周漾站在不远处,不知道在聊什么,周漾笑得前仰后合,陆衍之却板着脸,耳根却悄悄红了。苏清辞知道,多半是周漾又在说他当年的糗事——比如第一次给小宇换尿布,手忙脚乱把尿不湿穿反了;比如小宇第一次发烧,他连夜开车去市区买进口药,结果忘了带钱包。
“对了,清辞,”阮舒忽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这是上次你托我找的医生的联系方式,他说你这情况,夏天要特别注意保湿,别让皮肤太干燥。”
“谢谢你,阿舒。”苏清辞接过信封,心里暖暖的。他皮肤敏感,每到夏天就容易脱皮,陆衍之为此做了不少功课,连沐浴露都换成了无刺激的婴儿款,这次更是托阮舒找了皮肤科专家。
读书会开始了,老师给孩子们讲《猜猜我有多爱你》,小宇听得格外认真,时不时回头看苏清辞和陆衍之,眼里闪着光。讲到小兔子说“我的爱像跨过小河,翻过山丘那么远”时,小宇忽然站起来,大声说:“我的爱比大海还深!比天空还高!”
全场都笑了,苏清辞的眼眶却有点热。他想起小宇刚来时,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现在却能自信地表达爱意,这大概就是家的魔力吧——让胆怯的孩子变得勇敢,让孤独的灵魂找到归宿。
结束时,老师让每个孩子画一幅“我的家”。小宇趴在画纸上,先用蜡笔画了一座小房子,然后在房子旁边画了三个手牵手的人:最高的那个戴眼镜(陆衍之最近为了看文件,配了副金丝眼镜),中等的那个拿着画笔(苏清辞最近在教小宇画画),最小的那个手里抱着一本书,旁边还画了一只猫(布丁已经十岁了,成了家里的老寿星)。
“画得真好。”陆衍之蹲在他身边,看着画纸上的一家人,声音温柔,“这只猫怎么少了条腿?”
“因为布丁昨天睡觉压着腿了,我看到它一瘸一拐的。”小宇认真地解释,又拿起红色蜡笔,在三个人头顶画了个大大的太阳,“这样我们就永远有阳光啦。”
回家的路上,小宇趴在陆衍之背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那张画。苏清辞走在旁边,看着陆衍之小心翼翼的样子,忽然想起他们刚决定领养小宇时,陆衍之紧张得好几天没睡好,拉着律师问了无数遍“如果他不喜欢我们怎么办”“如果我没当好爸爸怎么办”。
“你看,”苏清辞轻声说,“你现在是全世界最好的爸爸。”
陆衍之的脚步顿了顿,侧头看他,夕阳的金光落在他眼里,像落了星星:“那你是全世界最好的爸爸的爱人。”
苏清辞被他逗笑,伸手牵住他的手。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像两条再也分不开的藤蔓。
院子里的老槐树是陆衍之去年从老宅移栽过来的,说是“让它陪着清辞慢慢变老”。此刻树影婆娑,蝉鸣声声,小宇的画被贴在客厅的墙上,和他们的婚纱照并排挂着,温馨得不像话。
陆衍之去厨房给小宇热牛奶,苏清辞坐在槐树下,看着满院的向日葵,忽然觉得,所谓的永恒,不是轰轰烈烈的誓言,是老槐树下的约定:每年夏天都来读书会,每年都画一幅“我的家”,每年都看着小宇长高一点,直到他们都老得走不动路,还能坐在树下,听蝉鸣,聊往事,看阳光透过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秋:月饼里的团圆
中秋前的集市格外热闹,空气中飘着桂花和糖炒栗子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