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牛头窝点的浴血搏杀(12)
第40章牛头窝点的浴血搏杀(12)
原本我可以与阿尼分两路走,这样牛头和丹巴的人要追阿尼,自然就没有太多的人来追我,我们完全可以逃出去,但是我一想到阿尼的重要性,决定不能就这样放弃,于是顺着阿尼逃去的方向追了上去。我追上了阿尼的车子,他把车子停在路边,正神色慌乱地扭过头来看我,说:“没油了!”
“上车!”我一手打开车门,叫他赶快上来,阿尼跳上车,我问他,“你的钱呢?把钱扔了,他们要的是钱,有了钱自然就不会再来追我们。”
“我……我没钱!”阿尼神色惶恐地说,一双眼睛里闪烁着狡猾的光芒。
大马插嘴说:“大哥,你别信他,他的钱都缝在那衣服里了!”
阿尼一下就紧张了起来,结巴着问:“你……你怎么知道?”
“以前发工资的时候,听工人老杨头说的,你来的时候从来不带钱箱子,都是把钱缝在衣服里。”大马说。
“妈的!这个王八蛋!”阿尼狠狠地骂。
事后我才知道,丹巴手下那个拣羊绒的工人老杨头就是阿尼收买的眼线,丹巴所有货物买卖的账目他都记录在册,阿尼的那本账本就是老杨头做给他的。丹巴千算万算,算漏了一个不起眼的老工人。在现实中,叱咤风云的不一定就是大英雄,往往在幕后翻云覆雨的就是那些不起眼的小人物,我也没想到,当初帮我劝架的那个老人竟然在此次事件中起到了这么关键的作用。
我把车开得飞快,后面十几辆吉普紧追不放,距离越来越近,有些枪手已经向我们的这辆车开枪,子弹打在车屁股上,“当当当”地响个不停。我一边开车一边问:“还真够麻烦的,你就不会转账?”
“他们不相信那套,都是要看现钱,当场点清!”阿尼恼恨地骂着,一边紧张地回头看,一边说,“他们追上来了!”
“把钱扔下去!”我冲阿尼喊。阿尼死活不肯,说:“好几百万呢!货没到手,说什么也不能便宜了那帮王八蛋。”
昨天还称兄道弟的人,一夜之间就成了阿尼口中的万恶之人,阿尼不肯扔下钱,后面的人就死追不放。我叫大马把阿尼身上的外套剥下来,扔出去,大马立即转身去剥阿尼身上的外套,阿尼死活拽紧了不放,两个人一撕一扯,就把衣襟子给扯烂了,一撮钞票从烂洞里钻了出来。
阿尼被大马拉扯得急了,像疯狗一样往大马手腕子上咬去。大马没有防备,被他这一口咬得手上鲜血淋漓,大马也急了起来,他年轻体壮,力气也大,抬手就给了阿尼一个响亮的耳刮子,把阿尼打了个晕头转向,眼冒金星。大马趁机剥下了阿尼身上的外套,拉拉扯扯之下,那烂洞又被扯大了几分,大马往车窗外一扔,旷野上的风吹过来,把烂洞口的钞票卷了出来,漫天飞舞,纷纷扬扬,像蝴蝶一样。
“快!抢钱!”牛头急忙命令他的手下停了车捡钱。丹巴的七八辆吉普车仍然死追不放,看样子,丹巴是决心要斩草除根。
我问大马会不会开枪,大马捡起阿尼的那支枪,说:“会开,我看那些枪手们都是这样使的,我也会!”他说着,抱着枪就朝后面的车队射击。大马实际上并不会用枪,他也从来没摸过枪,但他知道把手指扣在扳机上,而且一扣住了就不再放开,他这也是第一次开枪,子弹一出了膛,就把不住劲了,只听子弹壳弹得“当当当”直响,气势倒是壮得挺足。
大马稳不住枪,枪口一会儿朝天一会儿指地,慌乱之中,倒把后面两辆车的车头灯给打爆了。其中一辆车的轮胎也被打爆,车子猛地一个急转弯,横在了前面,紧跟其后的几辆车都追得太急,被前面的车突然一拦,猝不及防,一辆接一辆地撞了上去,乱成一锅粥。我从倒后镜里看到末尾一辆吉普从侧面绕了出来,紧紧地朝我们追上来。
大马突然脸色一变,着急地说:“哥,枪怎么停了?”
我说:“没子弹了。”
大马又着急地问:“哥,那怎么办?”
我问大马会不会开车,大马伸头看了我一眼,说:“没啥难的,不就是手握着方向盘就行了吗?我也会!”我担心他像刚才开枪一样,并不会开车,但看看眼前都是一片荒滩,又没有什么障碍物,只要把住了方向盘,就是不会开车的人也出不了事,就放下心来,说:“你来开车!”
我把位子让给大马,捡起了阿尼的那支空枪,转过头去朝后看。借着车灯的光线,我看到后面车上坐着的人竟然是丹巴,还有两个枪手,丹巴正指挥着一个枪手开车。我思索了几秒钟,把手伸到内衣口袋里,摸出了最后一颗子弹。
这最后一颗子弹是我在离开多吉家时,格桑送给我的分别礼物,而我也把那块军表送给了他,格桑喜欢枪,但他却再也没有机会摸枪了。
这一颗子弹曾经在我和多吉大叔面临死亡威胁的时候,给了我们最后一点生存的希望,就是这颗子弹支撑着我们在狼群的包围之下挨过了艰苦万分的八天,没有吃没有喝,直到最后大黑挣断那条铁链子,冲进狼群,以死救主,我们才得以生还。我想着这些,眼前又浮现出了大黑那布满伤痕的身体和最后分别时那一瘸一拐的脚。我摸了摸最后的一颗子弹,还是舍不得用,又缓缓地塞进了内衣口袋里。(注:我和大黑的故事请参见本人拙著《藏獒笔记》。)
一颗子弹顶不了多少用处,有阿尼在车上,丹巴不一定就会开枪,他要抓阿尼,可能还有别的用处,不仅仅是一枪打死他那么简单,所以丹巴虽然怀里抱着条枪,却一直没有开枪,他还命令车上的两个枪手也不要开枪,要抓活的。
我刚刚放下心来,车身猛地一阵颠簸,我被车子向上一抛,头撞到了车顶,然后就听见大马慌张地叫了起来:“哥,把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