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查到了
苏皎皎步步紧逼,逻辑清晰:“所以要查清这毒药的来源,验证是否是我苏皎皎所为,其实很简单。”
“只需父亲下令,拿着这包毒粉的样品,去京城各大药铺,尤其是供应侯府药材的仁济堂、回春堂等几家最大的药房,调阅近半年乃至一年的紫藤枯交易记录。看看究竟是何人在何时购买了此物。购买者必定留有姓名、住址或府邸印记。”
“届时,真凶是谁,自会水落石出!”
“你狡辩!”秦氏彻底慌了神,苏皎皎这番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她心上。
她很清楚那毒药是怎么来,的确就是她指使自己的贴身大丫鬟翠玉拿着侯府的牌子去相熟的仁济堂购买的。
那药铺的掌柜认得翠玉,登记簿上必定有记录。一旦去查……
想到后果,秦氏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她绝不能让他们去查。
与此同时,苏正源闻讯赶来,恰好听到了苏皎皎的这番话。
还未等她开口,秦氏已经坐不住了。
“侯爷,您别听她妖言惑众。”秦氏猛地转向苏正源,声音带着哭腔和急切,“这证据确凿,毒药就是从她房里搜出来的。她就是恨老夫人,恨我们侯府。说了这么多,完全是在拖延时间,妄图脱罪。此等心肠歹毒、谋害尊长的孽障,必须立即执行家法,乱棍打死再逐出侯府以儆效尤啊。侯爷!”
她扑过去抓住苏正源的胳膊,几乎是在嘶喊,全然失了侯府主母的体统,只想快刀斩乱麻将苏皎皎彻底钉死。
苏正源脸色铁青,看着一片狼藉的听兰轩以及秦氏手中那包刺眼的毒粉。
秦氏的哭喊让他心烦意乱,而苏皎皎提出的登记一说,又让他惊疑不定。
今日侯府已然是多事之秋,查下去只会将这事闹大了。可若不查……
“父亲。”这时苏皎皎对着苏正源,声音清朗,带着不容置疑的坦荡,“女儿问心无愧,恳请父亲下令彻查药房记录。若记录显示女儿有半分购买此毒的可能,女儿甘愿领受任何家法,绝无怨言。但若有人存心栽赃陷害,妄图借父亲之手除掉女儿,也请父亲明察秋毫,还女儿一个清白。否则,女儿便是死了,也绝不瞑目。”
“侯府上下,也永远背着这不明不白的污名!”
她的话掷地有声,带着一股凛然之气。苏正源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一丝心虚和慌乱,只有坦荡和决绝。
苏正源看着苏皎皎坦荡无畏的眼神,听着她掷地有声的要求彻查药铺记录的话,心中惊疑不定。
秦氏的哭喊指责显得愈发急躁和心虚,而苏皎皎提出的方法,听起来确实是厘清真相最直接的方式。
然而,一想到此事若彻查下去,无论结果如何,侯府都将颜面扫地,老夫人中毒、内宅妇人下毒构陷嫡女……哪一桩传出去都是天大的丑闻。他内心剧烈挣扎,倾向于快刀斩乱麻压下此事。
就在苏正源脸色铁青,嘴唇翕动似乎要强行了结此事时,刚得了消息匆匆赶来的柳姨娘,如同弱柳扶风般依偎到他身边。
她眼中含泪,满是担忧,声音柔媚却带着恰到好处的分量。
“侯爷……”柳姨娘轻轻拉住苏正源的衣袖,声音带着颤抖的哭腔,“妾身方才听闻老夫人中毒,吓得魂都没了。老夫人是侯府的定海神针,是您的嫡母啊。她老人家若真有个三长两短,侯府的天就塌了。”
“小姐说得对,这毒药如此厉害,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才行。若真真是大小姐一时糊涂,自有家法处置,也好让她心服口服。可若是有人狼子野心,故意栽赃陷害大小姐更要揪出来,否则老夫人这次侥幸,下次呢?侯府岂不是永无宁日。这躲在暗处的毒蛇不除,您让妾身和阖府上,如何安寝啊,侯爷!”
她句句不提怀疑谁,却句句点在要害。
她仰头看着苏正源,泪光盈盈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恳求,“为了老夫人,为了侯府的安宁,这药铺必须查!”
柳姨娘的话,像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激起了苏正源心中对母亲安危的恐惧和对府邸隐患的忧虑。
他紧锁的眉头微微松动。
此时,随行而来周瑶也缓步上前。
她依旧保持着那份温婉得体的姿态,对着苏正源福了一礼,声音平和却带着无形的压力:“表哥,柳姨娘所言极是。老夫人此番受了大罪,若不能查清根源,揪出那胆大包天的恶徒,老夫人如何安心休养?侯府又如何能真正平静?”
“况且,此事已闹得人尽皆知,若不明不白地压下去,外间流言蜚语只会更甚,于侯府清誉有损,于表哥的官声亦是不利。不如就依大小姐所言,光明正大地去查那药铺记录。真相大白,方能堵住悠悠众口,也才能让老夫人真正安心。有登记在册的铁证,是谁做的都赖不掉。”
周瑶的话,点明了人尽皆知的现实,强调了官声、清誉这些苏正源最在意的东西。
二人的劝说彻底压垮了苏正源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和犹豫。
他猛地一甩袖,厉声下令:“来人!立刻拿着这包毒粉去京城所有大药铺,尤其是供应侯府药材的仁济堂、回春堂给本侯仔仔细细地查。”
“近半年,不,近一年内所有购买紫藤枯的记录,一个都不许漏掉。查出购买者,立刻回报。”
命令一下,苏正源的心腹管事立刻领命,小心翼翼地取走那包毒粉,带着人火速出门。
整个听兰轩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
秦氏的脸色瞬间褪尽血色,变得惨白如纸,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眼神惊恐地看向自己的心腹大丫鬟翠玉。
翠玉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几乎站立不住,慌忙低下头,不敢看任何人。
时间一点点过去,每一刻都如同煎熬。
不过一个时辰,管事便带着一身寒气匆匆返回,手中捧着一本翻开的账册,脸色凝重。
他对着苏正源深深一揖,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怒:“侯爷,查到了。就在三个月前,仁济堂售出紫藤枯三钱。购买者登记的是咱们侯府的牌子,经手人签名为——翠玉!”
管事猛地抬头,目光如电般射向早已瘫软在地的秦氏丫鬟,“就是她!仁济堂的掌柜和伙计都确认无误!这是账册副本,上面有她的签字画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