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侯府水深
几日后,傍晚时分。
苏皎皎刚忙完手中的铺子,乘坐着马车准备回府。
为了抄近路,车夫拐进了一条相对僻静的巷子。
夕阳的余晖将巷子拉出长长的阴影,透着一丝不寻常的死寂。
突然,前方巷口传来一声闷响,一辆堆满杂物的破旧板车毫无预兆地翻倒在地,麻袋、木箱散落一地,彻底堵死了去路。
几乎是同时,巷尾也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退路亦被另一辆同样的板车堵死!
“不好!”车夫经验老道,瞬间意识到不妙,猛拉缰绳,同时厉声示警:“小姐小心,有危险。”
话音未落,两旁低矮的屋顶和巷子拐角的阴影里,猛地跃出七八个蒙面黑衣人。
他们动作迅捷,眼神凶狠,手中清一色握着寒光闪闪的短刀或棍棒,一言不发便如饿狼般扑向马车。
“保护小姐!”夏竹反应最快,厉喝一声,抽出藏在车底的短剑,如狸猫般从车窗窜出,迎上冲在最前面的两个黑衣人。
剑光闪烁,瞬间与对方缠斗在一起,金铁交鸣之声刺耳响起。
春梅也紧随其后,手持一根精铁短棍,护在马车另一侧,与扑上来的敌人战成一团。喜珠则死死守在车厢门口,脸色发白却强自镇定。
车厢内,苏皎皎的心猛地一沉。
看着窗外刀光剑影,听着外面激烈的打斗和闷哼声,她瞬间明白了——这是针对她的刺杀。
下手如此狠辣果断,绝非寻常劫匪。
她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苏长明那张充满恨意的脸和秦氏怨毒的眼神。
“砰!”一声巨响,一个黑衣人突破了夏竹的防线,狠狠一刀劈在车厢壁上,木屑纷飞。
另一人则试图从车窗探入抓人。
喜珠尖叫一声,抓起手边的铜质暖炉砸了过去,暂时逼退了那人。但更多的黑衣人围了上来,夏竹和春梅虽然身手不凡,但双拳难敌四手,渐渐被分割包围,险象环生。
马车在围攻下剧烈摇晃,车夫也被一个黑衣人拖下马车,生死不知。
眼看一个黑衣人狞笑着,举刀就要从被劈开的车厢破洞处刺入,苏皎皎避无可避,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死亡的阴影骤然降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
一支凌厉的弩箭破空而来,带着尖锐的呼啸,精准无比地穿透了那举刀黑衣人的手腕。
“啊!”黑衣人惨嚎一声,短刀脱手落地。
紧接着,数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从巷子两头的墙头跃下,动作快如闪电。
为首一人,身着玄色劲装,身姿挺拔如松,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正是谢清宴。
他手中一柄长剑,剑光如匹练,所过之处,黑衣人非死即伤,无人能挡其一合。
他身后的护卫更是训练有素,配合默契,如同虎入羊群,顷刻间便将原本占据上风的黑衣人杀得人仰马翻。
形势瞬间逆转。
谢清宴看都没看地上哀嚎的黑衣人,身形一闪便到了摇摇欲坠的马车旁,目光透过破洞,精准地锁定了车厢内脸色微白却依旧强自镇定的苏皎皎。
“苏小姐,受惊了。”他的声音低沉平稳,带着一种能安定人心的力量。同时,手中长剑挽了个剑花,将两个试图靠近马车的漏网之鱼逼退。
看到谢清宴的出现,苏皎皎大为意外,但紧绷的心弦却骤然一松,一股劫后余生的寒意和后怕才猛地窜上脊背。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隔着破损的车壁,对谢清宴微微颔首:“多谢世子及时相救。”
谢清宴眼神冷冽地扫过地上横七竖八的黑衣人尸体和俘虏,最后落在苏皎皎略显凌乱的鬓发上,语气带着一丝贴心的关切:“此地不宜久留。请小姐移步,坐我的马车回府。这里,交给我的人处理。”
孙拾等人已经迅速控制了局面,活捉了几个试图自尽未果的黑衣人,手脚麻利地开始清理现场。
苏皎皎没有推辞,在喜珠的搀扶下,走下破损的马车。
路过被孙拾踩在脚下、正用布条勒嘴防止其咬毒的一名俘虏时,她脚步微顿,目光冰冷地扫过对方不甘的眼神。
谢清宴的马车宽敞而舒适,车壁上镶嵌着夜明珠,散发出柔和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淡淡沉水香气。马车平稳地驶离了那条充满血腥气的暗巷。
车厢内,一片安静。
苏皎皎靠在柔软的锦垫上,闭目平复着心绪。谢清宴坐在对面,并未追问具体细节,只是沉静地看着她,眼神深邃。
片刻后,苏皎皎睁开眼,眼中已恢复了一贯的清冷,只是深处残留着一丝冰冷的杀意。
她看向谢清宴,声音平静却透着彻骨的寒意:“世子,看来这侯府的水比我们想的还要浑,还要深。有人已经迫不及待要我的命了。”
谢清宴修长的手指在膝头轻轻敲击了一下,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那笑意却未达眼底:“水浑了,才好摸鱼。苏小姐,想要这条鱼浮出水面吗?”
苏皎皎迎上他的目光,嘴角同样绽开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不仅要它浮出水面,还要将它连皮带骨,彻底碾碎。”
沉水香的氤氲中,两人无声的对视,达成了某种无需言说的默契。
——
谢清宴的马车在永安侯府门前稳稳停下,玄色的车身在初冬的暮色中显得格外沉肃。
车帘掀开,谢清宴率先下车,身姿挺拔如松,月白锦袍在夜明珠柔和的光晕下泛着清冷的光泽。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回身,动作轻柔地向车内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