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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阿斯玛之死

第九十二章阿斯玛之死

井飒越想越焦虑,正没个区处之时,突然一名身着西域胡服的少女神色慌张地从后寝殿的方向匆匆而来:“井将军,乌云珠姑姑让我来找你!”

原来是乌云珠的贴身小侍女叫在娜的,这时节来找,莫非出什么事了?井飒心里犯着嘀咕,嘴里却还镇定:“我听闻女主已经顺利生产了,乌云珠姑姑找在下有什么事吗?”

不提女主这茬还好,一提这,在娜涕泪横流:“井将军,女主她……她快不行了!”

“什么?”井飒有如五雷轰顶,一把揪住在娜,“怎么可能呢?”

“是真的!将军快去看看吧!”小丫头说话已带着哭腔。

不可能,这决不可能!井飒一面在心里默念着,一面提腿向后寝殿的方向奔去……

婴儿娩出后,阿斯玛在极度疲惫中沉沉睡去。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大概是“心有所思,必有所梦”,她一直梦见母亲------梦见她望着自己笑,又梦见她和于阗无数王族成员倒在血泊中不醒人事------反反复复,乱七八糟------

一股带着辛甘味的酸苦渗入齿颊,阿斯玛悠悠醒转,映入眼帘的是乌云珠忧心的面容。她正拿着一把铜胎细嘴小壶给自己灌着参汤,口中道:“女主,你------你感觉可好些了?”

产房本有血腥污浊之气,但这一觉醒来,这血腥气比之前更浓了。阿斯玛略略一惊,再摸摸身下一片黏湿,几个稳婆战战兢兢手足无措的样子,顿时心中明白了大半。她低声问道:“珠儿,我是不是------不好了!”

丰苑行宫后寝殿外,匆匆赶来的郑武帝面色铁青,谁都感觉得到那阴郁面孔下隐藏着的雷霆之怒正蓄势待发。在他面前,齐刷刷跪了一大圈人,以南宫皇后为首,后头是主管医者,医婆与稳婆,宫女内侍们。

武帝扯动嘴角:“女主为什么会血崩?你们就这般束手无策了吗?今日朕把话撂在这里,若楼兰女主有个什么不测,你们这些人------”他指着面前的这一圈人冷冷说道:“一个不落,通通赐死!”

老医者磕头如捣蒜一般:“大王饶命啊!下臣已给女主施以针灸,也喂了止血汤剂,又以参汤补气,实在是能想的法子都想了呀!请大王原宥!”

“休得与朕推三阻四!”郑武帝怒极:“皇子已顺利娩出,好好的,产妇怎会大出血?定是你们不用心之故!再有一句推托,通通族诛!”

“皇上!”一声清脆的呼喊,乌云珠掀帘而出:“奴婢适才觉得有些不妥,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讲无妨!若是揭发有功,不但免死,还可请赏!”郑武帝沉声说道,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跪在前头的南宫皇后。

乌云珠得到了首肯之后,便不再犹豫,一五一十说道:“皇上,按说胎儿产出后,应该再等个半炷香的功夫胞衣才会娩出。可稳婆剪断脐带后把皇子抱走擦洗,一个转身的功夫就见女主的胞衣已出来了。奴婢见那胞衣血淋淋的,比之正常娩出的胞衣甚有不妥之处。”

“有何不妥?”郑武帝问道,袖子里的拳头攥得紧紧的。

“不完整,有裂痕,似乎------”乌云珠迟疑地说道:“仿佛是借助强力生生从体内扯出来的,用力甚猛。”她边说边满怀狐疑地看了身旁的几个稳婆一眼。

那两个稳婆听了这番控诉,顿时手脚慌作一团,接连叩首道:“奴婢们不知啊!这宫中近几年生产的娘娘们都是这般接生的,并无什么不同!请皇上明鉴哪!再说,这胡女根本没有生育过,如何懂得什么胞衣之事,别不是胡说八道吧?”

“明鉴?哈哈哈------”郑武帝从齿缝中发出一阵冷笑:“只怕你们是对女主独独不同吧?敢在朕面前胡言乱语,推诿罪责,以为有人护得了你们不成?”

“启禀陛下,”乌云珠不慌不忙,“奴婢的确未生育过,但奴婢的亲娘粗通医理,一直以替人接生为业补贴家用,奴婢自幼耳濡目染,自是懂得一些的。”

“你……”两名稳婆不约而同地看了为首的接生嬷嬷一眼,神色颇为慌张。南宫皇后则神色如常。

“云珠姑姑------”一名楼兰侍婢神色慌张地从里头掀帘出来:“女主醒了,叫皇上,乌云珠姑姑和井飒将军入内,女主有话要交代。”

听了这话,众人皆是一愣,叫皇上与贴身侍婢倒是情理之中,可是井飒,一个守门宫监,似有不妥。但郑武帝却并不在意,只是挥了挥手,刚刚被在娜叫来的井飒快步上前:“多谢皇上!”

郑武帝一脸关切,向前走了几步,忽停了下来,交代同来的禁军护卫说:“把这几个稳婆分开关押,一定要看紧了,不得与外界接触。”

“诺!”统领自去布置不提。

昏黄的烛光下,是阿斯玛苍白如纸的面庞,几缕乌发无力地搭拉在两颊,黑白交错,看上去尤其触目惊心。更令人心悸的是她往日高挺的鼻梁已从鼻头部分塌陷了下去,所有人都明白这是生命行将结束的标志。她的鲜血行将流尽,也带走了她生命的所有活力。

乌云珠按捺不住,跪在床前放声大哭,阿斯玛却早已没有力气去安抚。她聚集起体内最后一点力气,擡手示意将婴儿交给郑武帝,眼看见孩子在生父怀中哭泣,阿斯玛这才用虚弱的声音说道:“这孩子就交给皇后-------了------皇上,请允准!”

想到与阿斯玛初见时的情景,郑武帝也是心酸难忍,哽咽着点点头。阿斯玛拍拍乌云珠的手,眼睛却直视着郑武帝:“乌云珠虽是我的侍婢,但……多年相处,情同姐妹。请陛下允准她扶灵归国。”

郑武帝点点头,难得地动情道:“卿之所请,无不所允。”

“井子良!”阿斯玛突然声音大了些,井飒赶紧从后头跨了一步,跪于阿斯玛榻前。他本是外臣不该来此的,可楼兰女主此举分明是要临终托事,无论是他还是郑武帝都顾不得君臣男女大防了。

“女主娘娘,臣在此!”井飒的声音微微颤抖。

“尔护卫丰苑行宫,而今我命在旦夕,你……有负所托,该如何弥补?”阿斯玛一字一顿地说着,每一字都吐得十分费劲。

井飒膝行下拜,泣声叩首道:“臣的确有负女主信重,女主但有所嘱,飒定会竭尽全力,死不旋踵!”

“那好!”阿斯玛舔了舔龟裂的嘴唇,艰难说道,“那就请井将军亲自护卫我回楼兰国,保护我的……侍婢们平安回去……”

“臣职责所在,理所当然!”井飒不假思索应下了,忽又觉得有哪里不妥,转向郑武帝,“但臣为大郑臣子,出境还需皇上允准!”

郑武帝一擡手:“朕已讲过,女主所嘱,朕无有不允。”

此时婴儿越哭越大声,郑武帝挥挥手:“你们全都下去吧!朕要与女主单独说说话。”

一室沉寂,无论怎样的露水情缘,此时泪眼相对,已是生死一线间。郑武帝拉着阿斯玛旦夕间变得枯瘦的手掌,既是无限的留恋也是深深的悔恨:“阿斯玛,是朕不该呀!若是让你早些返国,何至于此?”

“往事已不可追,皇上万不可因我而迁怒于孩子。他乍一出生便丧母,若父亲再不待见他,情何以堪?”阿斯玛神情凄然:“还有,大王不要因为我之死而枉送无辜之人性命,莫让我带着数条性命的罪业去地下,好吗?”

“阿斯玛呀!”郑武帝擦了擦眼角的泪痕,“朕非滥杀之君,可你好好一个西域国主,生生把性命葬送于此,如果要你枉死,朕何以面对自己?”说到这,他忽然俯身低语道,“其实我知道,你的膳食是被动了手脚的-------”

“皇上!”阿斯玛轻轻抚摸着他的发鬓,似乎并不意外:“你是何时知晓的?”

“上个月从行宫回去后,朕就觉得你发福得有些太快,便暗中派人留心着。果然……”郑武帝自嘲苦笑,“可朕却没来得及制止这一切,如今,是否要将孩儿委托给其他宫妃抚养?”

“万万不可!”阿斯玛用尽所有气力说道,“皇上当知……投……投鼠忌器,为了皇儿好,只能托付……皇后了。此间事,宫闱秘闻也,皇……皇上万不可……不可彻查……”

郑武帝明显如释重负,然而一种沉重的负疚感却涌上心头:“阿斯玛!”他紧紧握住阿斯玛的肩膀,似乎要尽全力抓住眼前行将流逝的生命:“别走,朕广有四海,然知朕心者,唯卿一人矣!”

“皇上,”阿斯玛苦笑道:“你纵为天下之主,可也左右不了生死之事啊!”

“那……”郑武帝动情道,“给皇儿留个名吧!”

“麒,谢麒。皇上,楼兰国与麒儿,都伏请陛下照拂了!”

“朕定不负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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