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个故事：掌上舞（170）

独眼回望了营地一眼，缓缓说道：“你看到那些人了么，疯狂而迷茫，只有你愿意帮助我们。也只有你，可以继续领导营地生存下去。我对于计划本身并没有兴趣，我只知道，只有你活着，营地才会继续存在。所以，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帮你。”

烬第一次动容了，他没有想到营地之中，还有一个人是理智清醒的。

“谢谢你！”

烬的声音虽然低沉，但我听得出那是由衷的感谢。

“所以，你们的计划是什么？”独眼跨过坨的尸体，向我们走了过来，他打量着“圣杯”问道，“就凭你们两个人，就想推倒圣杯吗？”

“你有更好的办法吗？”我警惕地问道。

“有。”独眼嘴角勾起，“最起码要三个人。”

独眼甚至没有给我们犹豫的时间，已经走到“圣杯”面前，用力地推了起来。他招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再不动手，其他人就要醒了。”

我看了看天色，不知什么时候，太阳已经升了起来。远处云霞弥漫，被阳光映出缤纷绚丽的色彩。巨人城堡中所散发出的黑雾也无法阻挡，如此美丽，且代表着希望的圣洁光芒。

独眼说的没错，集合三个人的力量，的确是有希望将“圣杯”推倒的。很快，我们已经感觉到了“圣杯”在倾斜，并且开始有了即将倒塌的趋势。我们想要再加一把力，但也仅仅是到此为止了。“圣杯”在倾斜到一个角度时，我们再也无法推动了。刚刚所谓倒下的趋势，不过是我们的错觉而已。

烬一边努力着，一边不断地给我们鼓气，“还差一点力，再坚持一会儿，我们就能办到了。”

最终，使得“圣杯”倾倒的，不是我们的努力，而是突然出现的地震。大地突然开始猛烈地晃动起来，远处传来滚滚闷雷之声。营地中的人被这声音惊醒了，纷纷向外跑来，他们神色惊慌，仿佛这是末日的预兆。

我看到，烬和独眼脸上皆是惊恐的神情，我听到他们几乎同时说出那句话，“雷山，动了！”

营地居民看了烬，不约而同地向我们周围聚集。很快，他们就发现倒在地上的“圣杯”。那散发腐臭刺鼻味道的毒水倒在地上，形成一片反射着诡异迷幻光彩的黑色池塘。

“这是怎么回事？”黄袍看着眼前的一切，也看到了坨的尸体。但是，没有人在乎坨的死亡，他们都将注意力落在倾倒的“圣杯”上。黄袍质问道：“圣杯，我们复仇的武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烬沉默了，独眼此时却说道：“是雷山，雷山的引发的地震，让圣杯倾倒了。”

众人发出悲愤的吼叫，因为这意味着，那漫长岁月的努力，在此刻都成为了泡影。

“该死的巨人！”黄袍此刻忘记了恐惧，而是大声诅咒着那近乎神明的恐怖存在。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我悄声向烬询问。

还没等烬回答，远处的雷声居然变得剧烈暴躁起来，大地的震动越发剧烈，而那雷声也离我们越来越近。不用别人说，我也能明白，雷山在营地靠近。我循声望去，一个漆黑的巨山正在以难以想象的速度，飞快地向营地移动着。尘土漫天飞舞，带动着草木的残肢，遮蔽了原本明朗的天空。

“雷山来了！我们必须离开营地！”烬终于说话了，他对着众人大声说着，“离开营地！躲过雷山的碾压，只要我们的人还在，营地随时都能重建！”

我本以为，烬的话能够安抚营地中的人，但我却忽略了雷山的速度。几乎在这句话刚说完的时候，雷山已经出现在了我们身后。众人惊叫着四散逃开，眼睁睁地看着雷山不带一点迟疑地，将营地碾压成一片焦黄的土地。

“天杀的巨人，毁坏圣杯，破坏我的家园，老子和你们拼了！”人群中发出这样的呼喊，勾起了所有人的愤怒。怒火掩盖了他们本来就残存不多的理智，引领着他们冲向雷山，展开了自杀式的复仇攻击。

烬的声音被他们的怒吼声掩盖，此时，再也没有人能听到他的话。看到所有人冲向雷山又被碾压得尸骨不存的画面，我震撼且惊恐。那一瞬间，我明白了，他们不是在向巨人复仇，而是已经失去了生存下去的希望。

营地众人一个个死在雷山的碾压之下，那惨叫和疯狂的笑声被雷声彻底掩盖。雷山依然不为所动地前进着，仿佛他们的生命就应该是那样的渺小，渺小到无法改变什么，除了提早自己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