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妄念·缱绻(上)

晚宴已毕，除却计都与司凤居住的主院，静水闲居的客院也一早安排妥当。此刻，宾主已然各自回房。

无尘居，司凤的卧寝。院内灯火未熄，沐浴过的司凤正懒懒得半倚在主屋的软榻上。

尚未干透的墨发用玉玦半挽，留发如瀑。温暖的橘黄色灯光中，但见他眉如弯月，眼睑低垂，扇形的睫毛如蝶翼般轻轻抖动。

挺秀的琼鼻，莹白如玉的肌肤。花瓣般的唇边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越发显得面似桃花。

屋中供着开的正好的龙珠茉莉。暗香浮动中，司凤手里的杂记翻开了新的篇章。正是兴味之时，神情越发专注。

柔和静谧间，此情此景，已至院外的计都竟看得痴了！呆呆的站在门口，脚步再未有分毫挪动。

初晴此时正好沏了新茶，抬眼间见了计都，忙在司凤耳畔轻声提醒。

待司凤于他身前站定，计都方才回神。见他一身月白寝衣，衣衫迤逦。长身玉立，眉眼带笑。端得是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夜深露重的，你怎么倒把披风脱了？既是睡不着，来了却站在院外做什么？身子才刚好了些，仔细又染了风寒！”

将人带进屋内，司凤吩咐初晴去备些宵夜，又端过一边的茶递给计都“快喝杯茶暖暖！”

茶罢搁盏，初晴的宵夜也备好了。许是知道师徒二人有话说，她还另备了两壶醉龙吟。

待二人重新坐定，她识趣的退了下去，并替二人关好了门，吩咐了其他人不得召唤不许靠近。

“师尊早知我会过来？”计都自斟了一杯酒，一口饮尽后开言道。司凤颔首“白日里还好好的，晚宴时你便心不在焉，到底是怎么了？”

“不，或许更早我便无心庆祝这个所谓的生辰了！又或许我不该同师尊来这里！”计都又饮了一杯。

“师尊自来懂我的心思，此番不妨猜猜看？”计都冲着司凤举杯。

司凤见计都一杯一杯喝个不停，正欲夺下他的酒杯，却被计都躲了。

“师尊猜不出来便罢了。”说完又喝了一杯，从座位上站起来道“今日花香，茶香，酒香集于一室，却不知哪种更醉人呢？”

话说完，计都正欲执壶倒酒，酒壶却被司凤拿开了“计都，不许再喝了，你醉了！”

计都走到司凤身侧，夺过酒壶，又倒了一杯，却是递给司凤“师尊不陪我喝一杯吗？错过今日，下次对饮还不知是何时！”

说着说着，计都的眼圈都红了，似有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却被他生生忍住。

“此一杯谢师尊十数年悉心教导，可惜我是个不成器的学生。该学的没学好，倒学会了贪心。”

一仰脖饮尽了杯中酒，计都拭了泪，强颜欢笑道“瞧我，师尊离家日久，此刻定是满心欢喜。纵有离愁别绪，原不该在师尊面前流泪。徒儿自罚一杯。”

既而又擎杯在手“此一别，山遥路远，望师尊好自珍重，一路安泰……此一杯，权做饯别罢！”

听得计都如此说，司凤不由莞尔。就说这小祖宗怎么又不高兴了，原来……司凤轻轻拿下计都的酒杯。

“为师即便要走，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你这饯行酒委实是喝的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