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惊变
第320章惊变
锦汐住的小院年头久远，建房的那些木料早就干透了。也不知那火是从哪儿起的，溅上一点火星，眨眼间就成了燎原之势。数十个小内待拎着水桶从各院的荷花缸里拎水救火，可是杯水车薪，就算他们一个个累的伸舌头直喘，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几间屋子越烧越旺。火光冲天，所有贵妇们都惊起来，一个个伸着脖子看的目瞪口呆。
秋夫人也站在众人中间，抓着宋氏的胳膊，看着冲天而起的大火嘴唇直哆嗦。宋嬷嬷知道她这是想起劫匪冲进赵府杀人放火的事儿，忙轻轻拍着她手背以示安慰。
宫中最忌讳走水，接理说，一瞧见这边着火了，各宫的太监宫女就得来救火。可这次不知为什么，各宫都静悄悄的，不知道是因为烧的是处偏僻无人的小院，还是因为宫中主事的人都不在，没人敢轻举妄动。
那火也烧的极快，不到一个时辰，三间正房并两间厢房都烧塌架了，成了一片废墟。因为与坤宁宫离的还有点距离，火势并没蔓延到此处，众人纷纷松了口气。纷纷念叨着菩萨保佑，佛祖开恩。
正念着，秋夫人突叫道：“谁瞧见郡主了？郡主是不是在里面？”
“郡主？”
众人正往肚子落的心走到半道又提回嗓子眼，都伸着脖子互相瞧，虽然夜色阴沉，可何时着偏院还没完全熄灭的火光，还是能清楚的瞧见人脸。
秋夫人急的顾不上得罪人，拔拉开人群满院瞧了一遍，根本没看见锦汐。别说没看见锦汐，就连她的待女青杏也没瞧见。
“郡主不会……”烧死在里头了吧？秋夫人脚下一软险些摔倒，心里的话愣是没敢说出口。
有她这一提醒，众人纷纷想起来，锦汐今晚是独自一人睡在偏院的。想到这件事儿，众人脸上的表情就开始复杂了。有几个份位较低的以及胆小怕事、不愿意多跟别人来往的夫人已经悄然退回自已屋子。
原本挤满的院子，一下子空出来一半。别人能走，秋夫人却不能走，她是第一个发现锦汐可能出意外的人，若这时候，也抽身而退，薄情无义的名声算是落定了，往后怎么在人前走动。
秋夫人又急又恨，急的是锦汐的安危，恨的是平时里跟她交好的夫人不少，事到临头，居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她说句话。
咬了咬牙，秋夫人吩咐宋嬷嬷道：“去把桂嬷嬷请来，打开宫门，我要去看看郡主！”
“夫人……”宋嬷嬷暗中拽了下秋夫人的袖子，一个劲朝她使眼色，暗示秋夫人不要管这个闲事。可她眼珠子差点扭闪着，秋夫人也没改主意，反倒厉声催了她两遍。
与心存疑虑，脚步磨蹭的宋嬷嬷不同，桂嬷嬷一听秋夫人找她，马上脚底生风的赶来了。可一听秋夫人要开坤宁宫的宫门，却偏院查看锦汐的情况，整个人瞬间纠结起来。
期期艾艾地道：“这……怕是不合规矩，日落锁宫门，星落开宫门，这是高祖立下的规矩，老奴……没这个权力，也没这个胆子……”
“把郡主一个人单独安排到偏院住就合规矩了？”她这种明显的不能再明显的敷衍令秋夫人怒火中烧。
秋夫人虽然地位煊赫，却是出了名的脾气温和。不管是真是假，反正谁也没见过她在公开场合为难过谁，平时出来应酬遇上到那些不知道好歹或是没见过世面的妇人，大多淡淡一笑，顶破天也就不搭理。
像现在这样急赤白脸的当面呵斥，那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儿。更何况，被呵斥的还是宫掌事的大嬷嬷。
不但桂嬷嬷愣了，宋嬷嬷也怔了，不明白自家夫人这是怎么，居然为了只见过几面的候夫人如此担心。
“可是……”桂嬷嬷还在犹豫，却听身侧一声苍老的声音怒喝道：“可是什么？不管有什么罪过，都有老身担着。还不快开宫门，查验郡主的情况？”
行，只要有人扛雷，这事儿就好办了！桂嬷嬷抬头看着怒不可遏的董太夫人，一咬牙，掏出腰间银质包金的对牌，递给跟来的小宫女，“带着我对牌，告诉守宫门的开宫门，一切罪责……”
她打了个梗，董太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当即喝当，“一切罪责有老身担当！”
董太夫人也顾下年纪大，更等不及宫人掌灯，竟深一脚浅一脚，让五夫人扶着往锦汐住的偏院冲。急匆匆的步子，连五夫人跟着都吃力，更不用说微微发福的秋夫人，还有上了几岁年纪桂嬷嬷。
见她们一行急匆匆的出了坤宁宫宫门，一直隐在众人身后的周云英一跺脚也跟了上去。
等桂嬷嬷和秋夫人紧追慢赶，走到偏院门口，只见董太夫人正一叠声的问几个救火的小太监，“郡主在哪儿？伤着没有？”
“回……回……”负责救火的小太监平时宫时干粗活的，每适贵人出场，老早就得守规矩避开。此时累了半宿，再瞥见董太夫人头上那七翅凤钗，吓的魂都没了，连句整话都说不利落，跪在那儿一个劲的哆嗦。
“快说！”董太夫人平素好爽惯了，最见不得这种人，恨不得踢他两脚，把他嘴里的话踢出来。被董太夫人陡然这么一喝，那个小内待直接两眼一翻晕过去了，把董太夫人气的，真想上去把他踹醒。
五夫人赶紧扶住她，往腰间一摸没摸到平时装打赏用散碎银子的荷包，只好从腕子上褪下一只金镯子，用力掰成成几段扔到其余几个人眼前，“这些你们拿去换银子，赏你们救火有功。谁有什么话尽管说，说错也没关系！”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些粗使内侍虽然胆小，但在黄澄澄的金子面上还是涨了不少勇气。其中一个飞快的抓起眼前的金子，“回贵人的话，这火太大，奴才们没进去屋子，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形！”
“奴才是第一个过来的，当时没瞧见屋子里有人往出跑！”
“奴才也没瞧见！”
“自始至终火场里也没动静，郡主要不是被烟熏晕了，就是跑出来了！”
“恕奴才斗胆，这火势太大了，发现时便烧的断了出路，里面的人怕是……”
有人带头，其余人的胆子也壮了。
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后追上来的秋夫人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照他们的说法，乐仪郡主凶多吉少阿！
不但她有这种想法，在场众人都有些毛骨悚然。庆远候现在带着大军征讨龟兹呢，万一听说自已媳妇在宫里被烧死了……
到底还是董太夫人上了些年纪，见惯风浪，只是心头狂跳了几下，便厉声道：“快调人手来，把火场清开。不管如何，郡主是太后亲封的，又是庆远候的嫡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老封君，这怕是……”桂嬷嬷刚要开口阴拦，董太夫人一个凌厉的眼神飞过来，登时吓的不敢再说话。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盼着乐仪郡主还活着，要不然，庆远候回来第一个饶不了的就是她！
“还不快动手？”惹不起董太夫人，不代表桂嬷嬷肯甩好脸给那些小内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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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吓的一哆嗦，可是刚得了金子，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这几声吼竟也不像往日那样怕了。
纷纷爬起来，找些破布把手缠上，又不知从哪儿找来许多一两丈长的挠钩，把还在冒烟的没烧净的大块木头扒开，又一点点清理那些砖块。
被火烧透的砖块跟酥皮点心似的，一动一堆灰，董太夫人连打了几个喷嚏，五夫人赶紧放下捂着口鼻的帕子，劝董太夫人道：“老祖宗先回房养养神，孙媳在这儿守着，有什么消息，立刻告诉您也是一样的。”
桂嬷嬷也赶紧附和，“是阿，少夫人也一块去歇着吧，老奴守着就是了！”
“无妨！”董太夫人却是一脸坚持，两眼紧紧盯着那一堆还在冒烟冒灰的废墟。脸上的神情越来越急迫。
十几名小太临一起翻找，又刨了一顿饭的功夫，有一个人突然喊道：“这有人！”
“是谁？”伸着脖子等消息的几个人同时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