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动机
第138章动机
周博海一口咬定不知是谁绑架了他，锦汐也不拆穿他。合欢没必要诬陷周博海跟琉璃的清白，而且周博海是在琉璃私置的院子里找到的，这中间的过程简直是秃子头上明摆的事儿。不过周博海没琉璃杀人灭口倒令锦汐有点儿意外，她虽然没见过琉璃，可这些日子，满耳朵都是这个名字。由琉璃平日的所作所为分析，她可不是善男信女。居然对周博海手软？
锦汐百思不得其解，把心中疑惑说给秦啸，秦啸却拿手指狠戳着她脑门，骂道：“我说你是傻子，你还不服气。这么明显的借刀杀人都看不出来，不是傻子是什么？”
“就你不是傻子！”锦汐抱着脑袋能躲多远躲多远，这货也不在哪来这么大的手劲，拿她脑袋当石桩子呢？
秦啸见锦汐脑门被他戳红了，讪讪地收回手指，翻来覆去看着自已的手，好半晌才道：“我真没用劲！”
锦汐狠狠瞪他一眼，一句话都不想跟他多说，更不想跟他解释什么叫相对值。您那天天拎石锁的手，要用劲了，我脑袋还保得住？
气恼归气恼，锦汐揉着额头问道：“你的意思是说琉璃和她背后的主子，想让安阳候背上谋害朝廷命官的罪名？”
秦啸点头，“不错！以我们手上现有的证据，只能证明安阳候侵吞民财，虽然能除了他的爵，却没有死罪。他女儿正得宠，万一枕头风把圣上吹偏心了，举许都不会夺爵。”
锦汐诧异道：“不是还有他私通倭寇的证据吗？这也不能致他于死地？”
“伤敌一万自损八千！”秦啸长叹了一口气，半晌没言语。
锦汐这次却听明白了，郭泰掌管水师衙门，职责就是抵御倭寇保护水运安全。如果安阳候在他眼皮底下跟倭寇勾结，为非做歹，他都发现不了，失察的罪名肯定逃不掉的。轻责罢官重责入狱。
而郭泰却是跟秦啸一伙的，要不然也不会派水师衙门的侍卫帮秦啸抓捕安阳候。难怪秦啸说伤敌一万，自损八千。看样他是不打算将安阳候私通倭寇这件事儿捅出去。
“你是三皇子的人？”想到琉璃是三皇子的眼线，锦汐抬眼看着秦啸。她对几个皇子并没什么太多印象，也没机会有印象。只是三皇子跟九公主一奶同胞，恨乌及屋，心里隐隐有点不喜欢而已。
秦啸没正面回答，只冷笑道：“天下可不止三皇子想除掉安阳候！”
世家勋贵都讲究一个站队，站的好几代人飞黄腾达，站不好那就是呼啦啦大厦倾倒。秦啸肯定也不例外，见他不肯多说，锦汐也没多问。倒不是她不关心秦啸死活，只是这种事儿家族利益和个人好恶都纠缠在里面呢，不是外人能劝的。
庆远伯死后，秦啸被昌阳伯秦大有收养，连姓都改了，可见道宗是存心弱化庆远伯在世人心目中的印象。可秦啸却突然承了爵，而且还升了一等，由伯成候。虽然被昌阳伯挡了一腿，爵位还没落实，但他却以钦差的身份出巡建功，由此可见，他投靠的势力也不容小觑。以秦啸的精明，应该不会押错宝。
既然他胸有成竹，她又何必多嘴！
周博海好歹也在官场混了大半辈子，当天夜里就写奏折，除了请罪就是夸大自已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品质。先说安阳候陷害他女儿杀人，逼他同流合污。被他言辞拒绝之后，安阳候狗急跳墙绑架他要杀人灭口，幸亏女儿梦中得了仙人指化，千钧一发之际救了他，洋洋洒洒添油加醋跟写话本子似的写了长长一道奏章，八百里加急的往京城送。
同时又给周博山写了封家书，内容跟奏章大同小异，只是加了一页纸，哀求周博山帮他开脱救灾不力的罪责。
虽然洪灾退净，运河重新运转起来，到底还有些洲府的河道没清完，不如以前通畅。周博海这道奏章送到京城已是半个多月之后的事儿了。
周博山看完跟奏折一起送来的家书，当时就把书房砸了，气的两眼几乎喷火。家门不幸，怎么养出这么一个人头猪脑的蠢货？不但坏了主子的大事儿，还连累全家。
堂堂安阳府知府，大灾之际他都干了什么？还不如一个乳臭未干的毛丫头有见识！
更可恨的是安阳候这个老狐狸竟然阴沟里翻船，二皇子在安阳经营多年的势力一朝被挖的渣都不剩，二皇子能饶的了自已？
以这位主子多疑的性子，他不会以为自已在暗中投靠了三皇子吧？
云踪那个老混蛋押解安阳候进京，算日程早就到了，他这个吏部文选郎居然一点儿风声都没听到。难道圣上也对他起疑心了？
周博山越想越胆寒，平常铁板似的脸居然满是惊骇。好一会儿，才下了决心似的，目露凶光，盘算了半晌进内室去找大夫人朱氏。“你是不是有个本家堂妹得了寒疾？”
朱氏一怔，确实有个本家堂妹从山东来京里寻药，老爷怎么会问起这个？“是有一个，但那是绝症，治不得了不过是捱日子罢了！过两天就回了，只可惜她弟弟，倒是个读书的料，可惜没银子念。”
“好！”周博海眼中凶光更盛，俯在朱氏耳边说了几句。
朱氏吓的心胆俱裂，好半晌才点头。
与此同时，平王府书房内则是一片喜气洋洋。平王给矮几对面的云踪先生和自已各斟了一杯酒，放下酒壶他捏着酒杯仰天大笑，“痛快！痛快！果然英雄出少年，老夫见识了！有这样的儿子，沈兄在天之灵必能含笑！”
云踪先生却不以为然，扫了他一眼哼道：“要不是我的汐丫头帮忙，那愣小子能干成什么大事儿？”
“是、是、是，你那干姑娘是巾帼不让须眉，我敬你一杯！”平王仰脖干了，语气诚挚并不是敷衍。
“算你有眼光！”云踪先生难得接一回别人的马屁，满脸算你识相的表情，也干了一杯。
平王突然来了兴致，瞥了一眼在地上替自已和云踪煮酒的世子萧枫，对云踪先生道：“我与你做个亲家如何？”
一直默默无语的萧枫闻言握着酒壶的手指就是一紧，不过瞬间就恢复平静，仿佛没听见似的，把通红的炭火拔的更旺，将手中的冷酒倒进炭火上方煮酒的铜瓮。放下酒壶又端起旁边的一碟青梅倒进去，轻轻搅了几下。
动作如行云流水，青铜勺子在瓮中竟没发出丝毫声音。
云踪先生状似懒散的躺在小榻上，眼角余光却一直盯着萧枫，许久才转眸看着平王道：“汐丫头性情单纯，身份也低配不上世子。”
平王紧追不放，“她是什么身份，别人不知道，却瞒不过我，就凭她在安阳府的所作所为，老夫上折子替她求个县主的封号也不是什么难事儿，你就不用拿这种废话敷衍我。至于性子单纯，就更不是问题。我府上向来清静，没那些妻妾争宠的污糟事儿。我也可以跟你保证，只要她有所出，哪怕只有一个儿子，枫儿也不会纳妾！”
“切！娶了汐丫头还敢纳妾，当老夫是摆设？”云踪先生‘切’的一声，对平王的保证不屑一顾。许是动了气，猛地咳嗽起来。抓住平王递上来的帕子，撕心裂肺咳了好半晌，好容易平息下来，便把帕子往袖子里一收，直接抓起酒壶往嘴里灌。
平王眼尖，云踪先生收帕子那一瞬，他瞧见上面有一丝暗红，眸光顿时黯淡下去。盯着云踪先生好一会儿才幽幽道：“你身上的毒又犯了？”云踪先生像没听见一样，扔下空酒壶，高声吩咐萧枫再给他拿一壶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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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枫看了平王一眼，见平王点头，忙端了一壶酒递到云踪先生手上。
云踪先生继续牛饮，平王挥手示意萧枫出去，这才叹道：“我知道你这辈子只剩下两个牵挂，静安师父那儿是没有办法的事儿，她不肯见你不肯原谅你，我也没办法，你确实伤她太深。所以本王愿意替你照顾汐丫头，你也能死的瞑目。”
“谁说我要死？”云踪先生冷冷的瞥了平王一眼，眉眼间全是不耐烦却没有被人当面诅咒的怒意。
“你还瞒我？要不是为了压住毒气，你会当酒鬼？”平王倒怒了，“若不是你死期将至，你会掺和皇子争位这滩混水？你会费尽心思把市恩秦啸？我知道你是想把汐丫头托付给他，他虽然有点儿本事，到底前途变数太多。到底怎么样现在很难说！枫儿这辈子注定是个富贵闲人，但能保汐丫头衣食无忧！你再考虑考虑，若不是本王欠凤家一个人情，本王才不会……”
“才不会放着名门贵女，娶汐丫头当儿媳！”云踪先生替他把下面的话补全，冷笑一声起身，“要想让你儿子当一辈子富贵闲人，就让他少操心那些没用的，暗地里少动心眼子！”
平王一怔，云踪先生已经推门而去。
转过院门，云踪先生走到无人处，突然喝了一声，“出来！”
萧枫从一株怒放的古梅后转出来，朝云踪先生深深施了一礼，面色窘迫神情却无比坚定地道：“多谢先生的决定！”
“我不会让汐丫头嫁一个不喜欢她的男人！我这是不想她受委屈，你不必谢我！”云踪先生连头都没回，铁青着脸道：“你父王早放下不甘，你又何必执着。早点儿把你暗地里那些东西处置干净，别留下把柄。你虽然有本事，却斗不过天意，安心享你的富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