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梁闻屿注视着梁臣澜,一言不发。
“怎么,连跟自己亲叔叔招呼都不打?”梁臣澜脸上还是那副欠揍的笑容,“你还有心情来玩车,看来日子过的挺滋润。”
在场几人面面相觑,圈子不大,现在谁不知道梁臣澜手上耳朵项目如火如荼地赚钱,风头正盛,而梁闻屿却跟乔家退了婚,此消彼长,集团里正是人心浮动。
这下有好戏看了。
自从知道当年的真相后,梁闻屿发现自己应付梁家这帮人是越发耐心欠奉了,他道:“不比小叔左拥右抱的潇洒。”
此言一出,梁臣澜身旁那位omega脸色微变,他出身不差,是个小有背景的富二代,平时仗着跟着梁臣澜也算吃得开,但真没人敢当众这样撕开脸面讽刺。
梁臣澜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语气也沉了下来,带着火气反击:“风流这事儿,我们梁家要排个名,你怎么也得占个头筹吧?听说梁七都上小学了,连孩子妈的影子都没见着。”
这话一下踩中了梁闻屿的雷,他眼神骤冷,一股火几乎瞬间从骨子里窜了上来。不过就在这时,他余光扫到了郁禾风,omega担忧地看着他,那种差点控制不住的暴躁好像突然被人拽了一下,理智回笼,梁闻屿心想,其实梁七已经见着了。
周围几个alpha和omega都不自觉蹙了眉,感知力敏锐的人已察觉到空气里那一瞬间蔓延开的压迫感。
胡智云眼看气氛不对,赶紧出来打圆场:“梁总,车已经调好了,正好试跑一圈?”
梁臣澜也被那股信息素震住了一瞬,脸色微变,但很快强撑着冷笑:“我也好久没玩了。不如你我一块?也省得在这嘴上斗来斗去。”
梁闻屿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围观众人顿时沸腾,梁家的两个alpha正面对上,谁不想看?大家一边叫好一边张罗车子场地,胡智云更是恨不得给宋卓开现场直播,这个表哥错失啊!
“你说你只是来随便开两圈的。”一道微弱的声音出现在背后。
梁闻屿看向郁禾风,胡智云也跑去清场了,郁禾风被一个人扔在角落,现在显得有点形单影只。
他本来是那么打算的,带着郁禾风兜风散散心,可是梁臣澜那个孙子都骑到他头上了,不给个教训不是他梁闻屿的风格。
“这次就我自己去,”梁闻屿微弯下身,安慰道,“你就在山顶上看着,嗯?看我怎么赢他?”
郁禾风显然并没有被安慰到,他黑而沉的眼珠子,看着梁闻屿,说:“一定要去?”
梁闻屿没吭声,态度很明确,木已成舟。
他深吸一口气:“我不会有任何事,你能不能相信我的技术,”他顿了顿,盯着郁禾风,目光专注且柔软,“能不能相信我。就在山顶上等我,好吗?我会找胡智云照顾好你的。”
郁禾风仍然执着地沉默着,梁闻屿叹了口气,想再说什么,但这时胡智云已经打点好了,正小跑过来,他安抚性拍了拍郁禾风的肩膀,留下一句“等我”然后转身离开了。
改装过的两辆跑车缓缓驶入起跑位,围观人群被引向赛道,现场氛围渐渐紧绷。梁闻屿上车,隔着车窗对上梁臣澜那双挑衅的眼,他咬了咬后槽牙。
把订婚捅破、绑架梁七,还有数不清的小动作……梁闻屿恨不得朝梁臣澜那张碍眼的脸上砸一拳。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劝慰自己,深吸一口气,耐心,耐心。
开始倒计时,梁闻屿瞟了一眼后视镜,没有看见郁禾风,他有点失望,但是注意力很快就放回到方向盘上,目光瞬间凌厉,今天先挫一挫梁臣澜这个混蛋的威风。
引擎声轰然炸开,梁闻屿的手稳得像机器,方向精准,油门狠厉,整个山路仿佛都在他掌控之中,他可以感觉到身后梁臣澜在咬牙追赶,但却始终被他死死压制。
久违的畅快涌上来——报复的快感,速度带来的眩晕感,还有……信息素的躁动,全混在血液里狂奔。梁臣澜车技显然不如他,梁闻屿判断出对方的水平以后,甚至还游刃有余地逗弄了一番,最后稳稳地冲过了终点线。
“太帅了!梁总几个月没开,状态一点没掉。”胡智云兴奋得像朵花。
被恭贺的声音簇拥着,梁闻屿也笑了笑,他现在处于激素分泌过剩的兴奋中,这把给他开爽了,尤其是看到梁臣渊愤而离场的样子,解气的很。
梁闻屿嘴角还带着笑意,在人群里扫了一圈,却没见到自己想找的人。
“郁先生说身体不舒服,去厕所了。”胡智云终于想起那位,神情一僵。
“什么时候的事?”梁闻屿眉头紧蹙。
“比赛刚开始的时候。”胡智云有点心虚,梁闻屿叮嘱他照顾好人,但是他实在舍不得错过现场,想着去厕所能有什么事,就让郁禾风一个人走了。
可是这一来一回都快二十分钟,怎么还没回来。
梁闻屿转身大步往厕所方向走,胡智云连忙跟上。才走了几十米,胡智云突然结结巴巴地开口:“梁总……您是不是,快到易感期了?”
梁闻屿脚步一顿,恍然觉察到自己今天状态有点不对,分外地易怒和充满攻击性,他抬手抓了把额发,低声骂了一句。
“我、我去给你拿抑制剂。”胡智云拔腿就跑。
梁闻屿晃了晃有些发胀的脑袋,努力把躁动的情绪压制下去,准备先去卫生间洗把脸,刚走到门口,却听见里面一阵喧哗声。
“你到底是什么啊?”一个带着调笑又轻蔑的男声传出来,“omega?不是吧,一点信息素都没有。”
“哪儿来的残废,还穿得跟要饭的一样。”
“你怎么不说话?怕啦?”
他脚步顿住了,一股腥甜的血气从胸口猛地涌上来,炸得他耳膜轰鸣。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一脚踹开门。
“——你们他妈在干什么。”
他像尊杀神似的站在门口,满身戾气,周身沉沉压下的那股寒意让屋里瞬间寂静。几个围着的人吓得转过头,脸上的不屑、调笑还来不及收住,已经被惊愕取代。
“梁、梁总?”
梁闻屿没看他们。他目光一寸寸扫过现场,最后落到那个站在角落里,像被一群鬣狗围住的小动物——郁禾风。紧紧靠着洗手池站着,脖子上的疤已经很淡,但还是暴露在冷白灯下,像一道陈旧的勒痕。
梁闻屿怒火冲上天灵盖,揪住那个打头的,闻到他身上一股酒气。
“谁让你们动他的?”
“我、我不知道他是您的人……就、就开个玩笑……”
“滚。”他一把将人掼在门板上,那人痛得弓起腰,被同伴搀着狼狈逃走,连个屁都不敢放。
屋里只剩下两个人,梁闻屿太阳穴突突跳着疼,他走向郁禾风,在一步远的地方停下了,阴影笼罩着蜷缩的omeg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