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一个面貌儒雅,芝兰玉树的男人站在行刑台上,背对着百姓,垂眸看着地上的头颅,头颅的主人在大砍刀的另一边,血色泥泞,将头颅染的些许狰狞。
这个人蹲下,双手颤着,将地上的头颅抱起,他们似乎长的有些相像。
耳边的声音嘈杂不断。
“奸佞!狗官!”
“戕害百姓!什么狗屁!”
“发生了什么?!台上的人你认识吗?”
“不知道,死了肯定是坏人!先骂!”
“是个文臣吧?!赋税徭役就是文臣他们提出的!”
台下的百姓朝他扔着烂菜叶子,泼着泔水,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一味的将对朝廷的怒火,发泄到行刑台上的人。
慌乱中,一个孩子跌跌撞撞走出人群,又理了理衣衫,上前去,扯了扯他的衣袖。
“父亲”
那人抹了抹脸,擡头看向这个孩子,怀中的头颅将他身上染了血,看到这个孩子身上也尽是污秽之物,喉中酸涩,眼里又蓄了泪水。
“闻儿”
这是陆升,他这个时候,还没有胡子,很年轻。
“为父是不是错了?”陆升语气有些无措“如果没错,为何会害的你祖父去世?”
年幼的陆闻似乎有些不太明白他的话,擡手,长袖滑落露出他幼小的手,轻轻抚上陆升的脸,笨拙的为他拭去泪水。
“别哭了,不要难过”稚嫩的声音,还不懂得什么复杂的情感,只是这么说着。
陆升却更难过了,他记得,自己小时候爱哭,他的父亲就安慰他,总是这样死板,不善言辞。等到小陆闻出生了,似乎有所缓和,便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天天哄着陆闻,偏偏陆闻又是个闷性子。
喉中酸涩难忍,只能抚着小陆闻的脸,低声询问“闻儿,恨爹爹吗”
鲜血染上了陆闻的脸庞,他还不知道何为死,平静开口。
“父亲,我,祖父,回家,离开,去”他真的太过年幼了,说话也只能凭着自己所知的,几个字几个字的蹦出来。
陆升的眼睛,血色混着泪水,有些浑浊。
“好,我们带祖父回家,离开都城,再不回来了”
陆升的父亲被人构陷,民间谣言四起,百姓对其痛恨,议论纷纭,在众人面前斩首,陆升请辞,带着陆闻和他母亲,回到郴关城,从此闭门谢绝见客。
陆闻坐在一旁,看着陆升自己与自己对弈。
“闻儿,我教你这些,不是要你去争什么,也不是要你去报仇,只是不想你因一偏之隅,蒙蔽终生,也不要因此痛苦…”
此刻的陆升,头发已经有些花白,可陆闻才十岁,这些话,陆升其实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每次陆闻有所长进,都会如此一番。
“你祖父他,只是下了一盘棋,输了而已”一子落,又是死局。
这局棋,他下了无数遍,每一次都是死局,这是他与父亲下的最后一局,满局都是棋子,没有活路。
“我知道的”
应城,城门紧闭,城墙之上,个个盔甲齐整,似乎在防备着什么。
一辆马车迎着他们,悠悠然走来,应城很热闹,今天太安静了,韩缜心下疑窦丛生,撩开帘子看了看。
“停车”
庚亿看向韩缜,轻声询问“怎么了?”
韩缜沉声回应“看来你今日看不到花灯了,呆着别动”
说罢走出马车,擡头仔细看了看。
“城下何人?!”城墙之上传来质问。
韩缜扬声回应“城主亲自迎接!怎得只站在城墙之上?!怕是有失礼节!”
随后便静默,两方僵持,最后城墙之人,似是等不及了,转身走去。
没过一会儿,紧闭的大门轰然打开,一位将领,带着军队走出。
韩缜朝来人拱手“韩将军之女,韩缜,不知诸位此番行径,有何贵干?”
那位军官抱拳回礼,压低了声音。
“韩四小姐,都城消息封锁,城墙之上有人要抓你,恐怕…”
这是那位张官人,他曾是韩束的手下,因受了伤,便请命在此做守城将军。
“我手无寸铁,只身一人,要抓便抓吧”
张诳引皱着眉低声开口“您为何要回来?”
韩缜忽略了他这个问题,沉思道“想来要抓我的人,是要我为他所用,不会动我”
随后又嘱咐道“张大人,马车内有一人,你需得想法子,送他去到都城世子府”
张诳引皱着眉头消化她的吩咐,“那你呢?”